第17章

穿金戴銀見她心動，便做出平易近人的樣子，朝春晴走了過來：“這些難民裏，我就看你順眼，有好事自然先想著你。”

她一靠近，就聞到春晴身上的味道，頓時用帕子捂著口鼻，一副惡心要吐的樣子。

春晴幾天沒洗澡了，一身汗不說，打打殺殺沾了血腥，又處理了獵物，幾種味道摻和在一起，確實酸爽。

春晴自己都不想聞，更何況是這位養尊處優的周夫人。

她越是聞不慣，春晴偏要讓她聞，故意往前走了好幾步。

周夫人嚇得連連後退，聲音拔高變得尖利：“你站住，別靠近我。”

春晴語氣幽怨：“夫人，你在嫌棄我？你剛剛不是說看我最順眼嗎？”

周夫人眉頭抽搐，若非夫君點名要她，恨不得轉身就走。

也不知夫君看上她哪點！

她強擠出笑容，趕緊說正事兒：“是這樣的，我家夫君近日傷了腿，需要人侍候。我見春娘子心靈手巧，便想請你幫忙照顧。”

原來是在打她主意。

知道他們的目的，春晴就懶得應付了，當即拒絕：“不必了，我還要照顧家人，沒空。”

“你先別急著拒絕，不如先看看我給的酬勞。”說完，她朝丫鬟勾勾手指。

丫環立刻捧著一個盒子走了過來。

盒子通體朱紅，雕著一對栩栩如生的鴛鴦。

這做工，要是放現代，起碼要四五千塊。

裝酬勞的盒子都這麼精致，酬金肯定不少，春晴意外的挑了挑眉，周家還挺大手筆。

穿金戴銀優雅的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春晴打開盒子，隻見裏麵躺著兩吊銅錢，也就是二兩銀子。

春晴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卡殼。

她莫不是在搞笑，這麼大陣仗，酬勞就是兩吊錢！

對普通人來說，兩吊錢或許很多。

可春晴不是普通人啊！

她有空間。

還有蕭老太留給原主的銀子就有三百兩。

怎會把區區二兩銀子放在眼裏。

不得不說，春晴飄了！

她皮笑肉不笑：“周夫人，您可真是出手大方。”

穿金戴銀沒聽出她的嘲諷，自信昂揚：“隻要你盡心照顧，事後還有打賞。”

“隻可惜我們在深山，再多的銅錢也買不到水買不到糧，所以，這好事還是你自己享受吧，告辭。”

春晴說完，轉身就走。

穿金戴銀差點沒跟上春晴的急轉彎，反應過來被嘲諷，惱怒不已，厲喝一聲：“站住。”

春晴挑眉轉身：“你還有什麼話說！”

穿金戴銀收起‘和善’表情，神情淩厲：“你若識趣做好事，酬謝少不了你。可你若是敬酒不吃，偏要和我做對，不如先去打聽打聽，我周家你惹不惹得起！”

“你在威脅我嗎？”春晴眨巴眨巴眼睛，語氣嬌滴滴，臉上全是嘲諷戲謔：“我好怕怕，你嚇到人家了。”

穿金戴銀勃然大怒，目光掃過春晴提著的水囊時，忽又冷靜下來：“別怪我沒提醒你，這是你唯一的機會。等你跪著求上門，我就沒這麼好說話了！”

春晴嗤笑一聲，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轉身去找村長交水。

穿金戴銀沒被人這樣駁過麵子，臉色鐵青。

丫鬟連忙上來給她順氣：“夫人，您犯不著為一個賤民生氣，等她求上門的時候，您慢慢治她便是。”

穿金戴銀揪緊手中帕子，冷笑一聲。

不知天高地厚，就讓你再得瑟兩天！

你必來跪著求我！

她轉身回去找周財主彙報情況。

周財主聽後，彈起來賞了她一個嘴巴子：“這點事都辦不好，我要你有何用！廢物！”

穿金戴銀跌坐在地上，臉頰火辣辣的疼，淚珠啪嗒啪嗒往下掉。

“哭哭哭，整天就知道哭，真晦氣，滾！”

穿金戴銀被婢女攙扶走遠，她用帕子捂著臉，好一會兒才緩過來，冷靜的道：“去把鄭大找來，我有事要吩咐。”

春晴找到村長，他已經把水的分配章程擬了出來。

二寸高的竹舀子，成人每天一舀，估摸著有七八十毫升。

小孩子一舀半，約摸一百毫升。

這點量，遠遠達不到人體對水的最低需求，不過能吊著命。

村長又用‘往南走，就能找到水源’激勵大家。

春晴看了一眼收集到的水，並不多。

按村長的分法，兩百多口人，頂多用兩天時間。

等這些水用完，又該如何？

往南走，就真能找到水源嗎？

飲水問題，迫在眉急！

因此，第二日趕路，大家提高速度的同時，盡量分散開，以尋找水源。

這是大火過後的第三天，複燃點幾乎沒有，增加了安全性。

同樣的，被燒死的獵物很多都在高溫下腐爛發臭，能食用的已經很少。

看著一隻隻獵物不能要，村民直念阿彌陀佛，糟蹋糧食，都是肉啊！

不過，相比起浪費掉的肉食，缺水問題更加迫切！

然而，好運似乎從未光顧過他們。

忙活一整天，連一根綠色的植物都沒看到，就更別提水了！

當天夜裏休息時，鄭大悄悄靠近放水的地方。

賊眉鼠眼一圈打量後，摸出一把小刀，就要往水囊上紮。

忽聽一聲：“鄭大，你在這裏做什麼？”

鄭在一哆嗦，小刀把他手背刺了一道口子。

鄭大痛得齜牙咧嘴，把手藏住回身，不敢吱聲。

鄭大心虛，打了個哈哈，趕忙走了！

鄭大使壞沒成功，他們的水也沒堅持多久。

大火後的第五日，隊伍徹底斷水了！

而大家心心念念的水源，仍無蹤跡。

第一個倒下的，是個七歲的孩子。

他的母親抱著他，哭得肝腸寸斷，卻因為長期缺水，流不出一滴眼淚。

蘇洛柔趕來救治。

她看著昏迷不醒的孩子，一臉心疼。

喂了兩滴靈泉，沒一會兒，孩子便悠悠轉醒。

母親激動地一把摟住孩子，生怕他飛走一般！

村長愁悶的咬著煙嘴，無顏麵對大家。

隊伍繼續趕路。

氣氛越發沉默。

就連哭鬧的孩子都少了很多。

春晴把剛救回來的孩子扶驢背上，就四處打量。

她想借機把空間水放出來。

普通的小土坑肯定不行。

土地幹裂，那點水放出來，眨眼就會被吸收掉。

章槐拉住春晴：“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你多照看小梨，我去更遠的地方看看。”

春晴還是按時給章槐水，他和小梨不缺水，還是願意幫大家找。

可見人品！

她偷偷塞了一個小包裹給章槐：“你自己小心，再看看有沒有人搜山。”

章槐快速掃了一眼，是一個竹筒水，和一個饅頭。

春晴的包裹不大，卻能源源不斷取出水。

他好奇，卻從未多問。

運起輕功，章槐消失在焦黑的山林間。

章槐離開的消息，不過片刻就傳到周家。

不一會兒，隊伍發生騷亂。

又有人暈倒了。

這回是一個老太太，七十多歲，村裏的老壽星。

聽說她識文斷字，最是講理公平，在村裏很有威望，是大家的精神支柱之一。

就連村長在她麵前，也是畢恭畢敬。

這幾天分水，都會多給她一份。

現在她一倒，隊伍裏人心惶惶！

“蘇大夫，麻煩你來看看。”村長扶著老太太，急得喊破了音。

這邊剛把人救醒，就聽人悠悠道：“救得了一時，救不了一世。”

找不到水源，你們還能撐幾時？

難道，你們要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親人渴死？”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穿金戴銀的周夫人。

她說話時，用餘光看著春晴。

她倒要看看，在全村人的壓迫下，她還有沒有拒絕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