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時,琥珀故意輪到最後一個喝水。
春晴看著她把竹筒在嘴唇上貼了貼就拿開,嘴唇都沒打濕。
這是一滴都沒舍得喝!
春晴看著她幹到裂開的嘴唇,頓時皺起了眉:“你怎麼不喝?”
琥珀目光遊移,心虛得很,:“我現在不渴,等會兒再喝。”
“你真的會喝?”春晴挑眉問。
“後娘,你......你都知道了!”琥珀臉一下白了,“我......我知道我做錯了,可吉祥是我弟弟,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渴死,後娘,你別不要我......”
說到後麵,琥珀幾乎要哭出來。
春晴彈了一下她腦門:“在你心裏,我就是這麼的不近人情?”
琥珀懵懵的摸著被彈的地方。
春晴道:“水分給你,就是你的東西。隻要不影響別人,不管你是自己喝,還是接濟吉祥,都是你的自由。我沒理由......啊......”
春晴話沒說完,琥珀就撲了過來,一頭紮進她懷裏,摟著她就哭了出來。
從一開始的小聲嗚咽,到後麵嚎啕大哭。
吉祥仇視她,但對琥珀和石頭還是真心實意的。
沒入山的兩天,他時不時就給姐弟二人送東西。
有時候是水靈的蘆葦根,有時候是烤熟的蚱蜢,有時候是黑乎乎的菜團子。
琥珀要是真的隻顧自己,對吉祥撒手不管,春晴才要擔心養個白眼狼!
她想揉揉她的小腦袋,安撫安撫。
不過看見她油膩的頭發,伸到半空的手硬生生打了個彎,輕輕拍著她的背。
她學著外婆哄她的語氣:“好了,好了,多大的人了,還哭得跟小孩子似的。”
不少人好奇的往這邊瞅,都以為琥珀被後娘虐待了。
吉祥更是抽出一根燃燒的木棍,衝了過來,嘴裏還在嚷嚷:“大姐,是誰欺負你,我幫你報......”
結果看見大姐在後娘懷裏,哭得像個孩子,那個‘仇’字,硬生生卡在喉嚨裏。
春晴人雖然潑辣了一點,打人時殘暴了一點,殺人時狠辣了一點,可她會用自己的身體,護住大姐和小弟的!
春晴乜(mie)了吉祥一眼。
吉祥:“......”
就怪尷尬的。
琥珀擦著落珠似的眼淚,在春晴懷裏拱了拱,柔軟又依戀的喚她:“娘親......”
更在心底發誓,以後要把春晴當親娘一樣孝敬!
春晴過電似的,渾身一顫。
娘親......
娘親!
要命。
她心理年齡是個十八歲的青春無敵美少女,連男人都沒睡過,哪來這麼大的娃!
況且這具身體隻比琥珀大十歲,叫姐姐還差不多!
以前叫後娘,她覺得一個稱呼而已,隻要把他們平安送去南方,完成任務,關係就自動解除。
現在直接喚娘親,讓她有種喜當媽的真實感,簡直要她小命!
好懸沒把琥珀推出去。
她清咳一聲:“你還是叫後娘吧。”
琥珀見春晴不願當自己的親娘,失落不已。
經過這一鬧,琥珀接濟吉祥的事情,就擺到了明麵上。
琥珀每次都當著春晴的麵,把自己的水分一半給吉祥。
石頭也要分給二哥,不過被吉祥嚴詞拒絕了。
石頭還那麼小,誰缺水都不能缺他的。
春晴見姐弟三人團結互助,甚覺欣慰!
晚飯過後,春晴正在教琥珀怎麼把肉片切薄,村長家的大兒子李青山就找來了:“舉人娘子,我爹請你過去一趟。”
春晴:“是有什麼事?”
李青山也沒瞞著,直言是為了水的事。
琥珀拍著胸脯保證把活幹好,讓春晴去忙正事。
春晴跟著李青山走後,章槐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過去。
村長找的不止春晴,還有近二十戶人家。
這幾戶都有個統一特點,家中人口眾多,且有好幾個半大小子。
小夥子有力氣,帶的水就更多一些!
掃了一圈,不見鄭大。春晴記得,他家存水蠻多,這是打定主意要和隊伍割席?!
村長叼著煙鬥,滿是溝壑的臉上盡是憂愁:“我也不跟你們拐彎抹角了,你們應該知道,隊伍裏有一半人斷水了。我叫你們來,就是商量這個事。”
村長的意思,是大家把水合在一起用,每人每天按量分配。
在座的雖然有水,但自家都不夠喝,誰都不肯拿出來接濟別人。
見大家不吭聲,春晴也沒當出頭鳥。
村長見他們這樣,氣得直敲煙鬥鍋子:“你們......咱們祖祖輩輩生活在一個村子,難道要眼睜看著他們渴死?”
同一個村子,都是沾親帶故的。
你家嫁了他家閨女,他家娶了我家姑娘,千絲萬縷的關係是理不清的。
真要狠心不給,不僅親戚關係完蛋,還要落下狠心薄情的名聲。
但凡家裏有人忍不住,接濟了東家,西家求上來能不給?
村長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終於說服大家把水統一管理。
不過鄭氏族長又提出新的問題,這水讓誰來管。
村中有鄭、李、杜三大姓。
現在誰掌握了水資源,誰就掌握了話語權。
鄭氏一族人最多,存水也最多,他自然想當話事人,讓鄭氏一族成為村子的主導。
村長沒想到這種時刻,鄭家人還在計算這些,心裏哇涼哇涼的。
其他兩族都不想被壓一頭,扯皮半天,也沒個結果。
春晴悄悄舉手:“不如,每族派一個人,一起管理水源?”
事情就這樣定下,各自回家取水。
春晴一直拿空間水給大家喝,原本帶來的井水還有三囊,春晴想了想,又裝了五竹筒空間水,一起上交。
這回讓章槐歇著,她提著水送過去,半路卻被人攔住。
對方二十出頭,穿著一襲粉色細棉衣裙,梳著雙丫髻。
隊伍裏這樣打扮的,隻有周家的丫鬟。
丫鬟下巴昂揚,從眼睛縫裏看人:“你過來,我家夫人要見你。”
丫鬟身後不遠,站著一個穿金戴銀的美婦人。
“你夫人哪瓣蒜啊,讓我過去就過去,多沒麵子。”春晴懶得搭理,一把推開她,徑直往前走。
“你......你好沒教養!”丫鬟氣得跺腳,她就沒見過這麼無禮的人。
要是從前,像春晴這樣的村婦,想巴結她都不給機會。
現在主動找她,反而拿腔拿調起來。
這般蹬鼻子上臉,果然上不得台麵!
春晴才不管她氣成什麼樣,她累死了,隻想送完水趕緊回去休息。
“春娘子何必話中帶刺,我不僅沒得罪你,反而是給你送好處來的。”穿金戴銀終於開口,臉上帶著和煦笑容。
“什麼好處?說來聽聽。”春晴看著穿金戴銀。
就周家,能有好事?
騙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