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喂,鄭家又鬧起來了!
村民都顧不上逃難了,興奮地伸長脖子看好戲。
村長根本不想管鄭家的破爛事,逃難的關鍵時候,五天一大吵,三天一小吵,煩死個人。
他連忙甩鍋,叫來鄭氏族長一起看。
春晴見人越圍越多,故意大聲:“和田玉鐲和掐絲銀簪大嫂給了親閨女;金戒指在大房媳婦手上;金項圈掛在金福脖子上。這些細棉布,已經被他們做成衣服穿在身上了。”
春晴點一樣,大房遮一樣,心虛得不要太明顯。
“至於白養孩子......”春晴冷笑,“成婚前,相公每年給大房五兩銀子的生活費,時不時還會買魚肉點心回家。
大房個個膘肥身健,而我家的三個孩子,卻瘦得皮包骨頭,比逃荒的難民還瘦。
除此之外,相公給大房掛靠田地,減稅免徭役......
父老鄉親們,我家三個娃真的好命苦啊,娘沒了,爹沒了,現在連我這個後娘也要被欺負死了,嗚嗚嗚......”
春晴擦著眼淚給琥珀使眼色,琥珀機靈勁兒頓時上來了。
她一把抱住石頭,開始哭訴。
說他們在大伯家幾年,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吃的比豬差,幹得比牛多。
姐弟倆是村民看著長大的,以前養得白白嫩嫩,跟觀音座前的童子似的。
自打他們親娘掉進河裏淹死後,寄養在大房三年時間,就從童子變難民。
有些心軟的婦人,已經抹起眼淚。
手鐲、簪子村民不懂行情,但五兩銀子的購買力,他們還是知道的,十口人嚼用一整年都頂頂富餘。
“一半用在三個孩子身上,都能養得白白胖胖!”
“銀子算什麼,減稅免徭役才是天大的好處,鄭大家四個男丁,沒一個上前線殺敵的!”
“嘖嘖嘖,得了鄭舉人的大好處,卻把人孩子當下人使喚,熊嘎婆都沒這麼黑心肝的!”
“三個孩子太慘了......”
聲聲議論中,鄭大氣得臉頰橫肉直抖。
現在否認拿她嫁妝已經不可能,隻能從別處拿捏她:
“好歹毒的婦人,這些東西明明是你主動給的,說以後依靠我們生活。我們見你柔弱,孩子年紀小頂不起門戶,才答應的。沒想到當初的一時心軟,卻成了你攀咬我們的證據!”
“看在死去弟弟的份上,今日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你若是再不安分,我便代弟休妻!”
二十四歲都嫁不出去的老姑子,女瘟神,現在又克死舉人老爺,要是再被休棄,就隻能投環沉塘了。
他斜乜著春晴,等她求饒。
卻不知,這具身體早就換了芯子!
春晴看向族長:“您老的意思呢?”
族長‘哼哼’一聲,算是默認了。
春晴帕子捂臉,開始掃射鄭氏全族:“嗚嗚嗚嗚,大家快來看啊,鄭氏一族欺負小寡婦,鄭氏一族要吃絕戶,我的命好苦,相公啊......你幹脆把我們娘幾個一起帶走吧,一家人整整齊齊見閻王,也好過孤兒寡母受欺負......”
她張口閉口鄭氏一族,氣得鄭族長老臉黢黑。
再讓她說下去,老祖宗的棺材板都要按不住了。
他陰沉著臉問春晴:“說了這麼多,你究竟想幹什麼?”
春晴一秒止哭,豎起兩根手指:“一,還我嫁妝,二,分家!”
鄭氏族長和鄭大聽完臉更黑了。
族長眼含警告:“老二家的,你可要想清楚了,逃荒路上,你一個女人養得活三個孩子嗎?再說了,三個孩子同意嗎?”
春晴剛要分辯,琥珀就拉著石頭站到她身邊,異口同聲的道:“我們都聽後娘的!”
族長氣得胡須直抖,眼看就要厥過去。
“我不同意分家。”忽地,人群中傳來反對的聲音。
隻見一個十歲左右,麵黃饑瘦的少年走了出來。
正是三個拖油瓶中的老二吉祥!
他先對鄭大、族長和村長行了一個晚輩禮,似模似樣的道:“族長爺爺,我是二房長子,父親不在,我就是當家人,我不同意分家。”
說罷,他轉身怒視春晴,如看仇人:“大伯一家把你當千金小姐供著,你不知感恩,反而出言誣蔑,你還有沒有良心!”
春晴冷漠看他。
記憶中,這小子很不待見原主,時常幫著大房戲耍原主,坑原主東西。
現在又來妨礙她擺脫人渣,沒門兒!
春晴無所謂的攤手:“這個家我分定了,你這麼喜歡大房,那就過繼給大房好了,反正二房有石頭繼承香火。”
吉祥氣得渾身哆嗦。
族長也直翻白眼,指著春晴:“你別後悔,孤兒寡母,逃難路上無人幫襯,你寸步難行!”
這是在威脅她?!
換成原主,可能已經嚇得妥協。
但她春晴是誰?
釣魚台第一女安保!
什麼場麵沒見過,能怕他?
她嗤笑,“族長您說的幫襯,是指大房坐著我的驢車,卻讓我十二三歲的繼女用板車推行李?還是指族長您一心幫襯外人?”
鄭大是鄭母跟前夫的孩子,說是外人,並不算錯。
族長噎住。
春晴又開始哭喪,不讓她分家,那就賠上鄭氏全族名譽!
鄭大無所謂,鄭族其他人一點便宜沒占到,憑什麼背黑鍋?
眾怒難平。
鄭大再怎麼不甘,也隻能咬牙答應分家。
他怎麼都沒料到,早上那一跤,竟把那賤人摔聰明了。
不過逃難的路還很長,早晚搞死她!
在村長的主持下,分家文書很快就寫好了。
嫁妝能收回的收回,被用掉的就用部分糧食抵。
不夠抵的再寫欠條。
春晴把文書貼身收好,琥珀已經手腳麻利的收拾驢車,不過片刻,三人一驢就準備出發。
吉祥忽然衝到路中間,指著春晴:“都是你,鬧得家宅不寧......”
“二弟,你別說了。”琥珀想拉開他。
她搞不懂這個弟弟,以前後娘懦弱,他隱忍討好大房就算了。
現在後娘硬氣了,他怎麼還胳膊肘往外拐。
春晴都懶得搭理他:“讓開。”
吉祥不但沒動,反而抻著脖子,一副‘有本事從我身上碾過去’的挑釁樣。
春晴心地善良,最喜歡成全別人。
她一鞭子抽在驢屁股上。
驢兒吃痛,撂起蹄子‘呃啊呃啊’的往前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