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閉嘴,”清風製止她,上來與我道:“明月,不是你想的那般,他是狐狸精。”
“我知道,不用你強調!”我怒不可遏。
清風:“......”
清風:“他真是一隻狐狸精。”
清風無奈苦笑,“我跟你回去。”
我:“不必了,我來就是為了告訴你,既然你已經走了,就永遠別回去了。”
清風抬頭:“你此話是何意。”
就在剛剛,我陡然驚覺一個現實,眼下的我修為淺到連一隻狐妖都打不過,又如何能抵得住那酷烈天劫。
我冷笑:“我不要你了。”
清風唇色有些發白,蹙眉凝視我片刻,忽而廣袖一揮,被我摧折的桃花悉數起死回生,恢複生機盎然。
他不由分說拉住我手,大步往前,道:“鬧脾氣也要有個度,把你這句話收回。”
我甩開他,“虧你也是個要臉的人,非要我把話說絕嗎?”
我道:“我眼裏揉不得沙子,這你是知道的,嫌隙已生,強裝無事又有什麼意思?”
“就因為外人幾句碎語?”
“這還不夠嗎?難道那姻緣會憑空冒出來誣陷你不成?”
他深吸口氣,忍怒道,“我說過了,不知道。”
我點點頭,再點點頭。
望向他身後花海,粉桃灼目,這是我和清風初識的地方,也是我跟他求婚的地方。
我說你打了一千年光棍,估計很難找到合適的了,不行咱倆湊合過吧。
他說好。
往後每次他生我的氣,都會獨自跑回來住上兩日,生怕自己去了別處,我找他不到似的。
我與他緣起於此,今日緣盡於此,也算一種圓滿。
“好聚好散吧,清風。”
說完我轉身,不給自己留任何反悔的餘地。
“明月,”他叫住我,“你想清楚了嗎?不後悔?”
我離去得決絕。
小丁踮著腳朝我身後張望。
我:“別看了,沒回來。”
我:“丁,我後悔了。”
小丁用她無知的大眼睛,懵懂看著我。
然後給我搬來好多的酒。
我把自己往死裏醉,末了拉著小丁一把鼻涕一把淚。
我道:“丁,我的時間不多了,等我死以後你記得幫我查一查你仙上在誰身上出了軌,去我墳頭把那女人的名字燒給我。”
小丁:“......”
小丁:“主上,這是幾?”
我把她手握住,“但如果那女的比我美比我溫柔還比我賢惠,就別告訴我了,我怕我棺材板子壓不住。”
小丁:“唉,果然醉得不輕。”
我:“不不不,你還是告訴我一下,否則我死不瞑目。”
“主上,咱洗洗睡成嗎?”小丁抄起我胳肢窩,輕鬆攙著我往寢宮走,“要不我還是把仙上給您叫回來吧。”
“你敢!”我叫囂,“誰都可以給我陪葬,唯獨清風不行,他沒有這個資格!”
小丁按住指天指地蹦躂的我,敷衍道:“好好好,你說啥是啥。”
“所以啊,丁,你去把窮奇給我牽來。”
小丁:“?!”
我的天劫應期而來。
我選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找了個空曠無人的荒野。
我慷慨坐在山頭,身旁伏臥著窮奇。
“沒想到,到最後是你這個東西陪我一起死。”
渾身冒綠光的窮奇滿臉寫著高興。
北山覬覦窮奇的力量已久,上古神獸沒有那麼好殺死,這是我能想出來最妥帖的法子——讓它跟我被雷劈死。
如果可以,我十分想連北山也帶上,但我時間倉促,隻好作罷。
相信那幾個忠貞的老臣子會在我之後,擇一位明主繼位,到那時新城主要如何跟北山鬥智鬥勇,就不是我能操心的事情了。
萬千天雷很快降至,將黑夜映成白晝。
我用來抵抗的結界脆弱的不堪一擊,幹脆放棄掙紮,掙緊窮奇的束縛不讓它逃脫,閉眼感受閃電在身體各處遊走,跟淩遲差不多。
我粉身碎骨,灰飛煙滅的最後一刻,聽到有人在喚我。
我睜眼,看到清風朝我奔來。
聽說人在死前會出現幻覺,能看到自己內心深處最想念的人。
我趕緊把眼閉上,不見為淨。
臨死之前細細想來,我和清風的結合,是我自作多情在先,貪戀他美色在後,成婚五百年,他對我的愛實則很淡薄。
暗自歎息,人家都不愛我,我卻到死都還要惦記著他。
我可真爭氣。
可見情愛這個東西,磨煞人也,由心不由己。
是故死了也好,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