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今早在河邊洗衣裳的時候就愛說幾句閑話。
昨天他們家出了大新聞,李氏這個憋不住的洗衣盆剛放下就開始叭叭。
說什麼她家玉嶸娶了個母老虎,哎呦,那真的要多凶有多凶,剛進門就敢和老太太頂嘴!
跟李氏在一起洗衣裳的村婦們都驚呆了。
宋家老太太是什麼人啊?在整個村裏那可是出了名的嘴損,得理不饒人,平時沒事還要自己出來惹點事的主。
村婦們深知宋家老太太的習性,所以很不相信李氏說的話。
李氏當下就急了:“你們是不知道,就昨晚那陣勢,好家夥!那麼厚一張實木桌子,她一巴掌就拍碎了!”
李氏摸著胸口心有餘悸的說:“再近點隻怕要被她生吃了!”
有人還是懷疑李氏瞎編:“從來沒聽你家說啊,怎麼突然就娶妻了?你家宋玉嶸什麼時候說的親啊?就他那身子,誰家正經姑娘肯嫁啊!”
李氏不能把昨晚的事全盤托出,隻能瞎編:“以前老爺們在外麵結的娃娃親,如今女方家出了變故,投靠到我們家來,就順水推舟的成親了。”
村婦們可不信:“那也沒有大晚上成婚的吧,這多不吉利啊。”
李氏錘著衣裳回:“我也這麼說,沒見過誰家正經姑娘願意什麼禮都不要,就這麼急匆匆成婚的。但是我覺得不好有什麼用啊,我們老太太覺得好,這事就這麼定下了。”
李氏假模假樣的歎氣:“我看玉嶸這病也是個大問題,從我生那兩個孩子之前他就在生病,現在都十一二年了吧,還沒好!現在還攤上這麼一個媳婦,簡直別活了!”
村婦們雖然時常聚在一處嚼舌根,說東家到西家,可那都是閑著聊聊打發時間,不會真咒人家。
李氏身為宋玉嶸的大伯母,不說盼著侄子越來越好,反倒是在這裏幸災樂禍,讓人聽了心裏不舒服。
圍在一起洗衣服的幾個人七嘴八舌的把話題岔開,聊聊誰家豬又下了崽,誰家雞窩裏丟了幾個蛋。
原本沒人把李氏的話當回事,都是聽過了就算。
可長柱媳婦卻不,她不僅把李氏說的話放在了心裏,還當天就開始在村裏添油加醋的傳播謠言。
長柱媳婦性格又是最愛攪事的,還和其他幾個同樣不省事的媳婦們組成了一個小團夥。
每天坐在水井陰涼的地方一起納個鞋底、縫個褲腳。
一邊動手嘴也不閑著,今天嘮嘮自己家看不慣的人,明天罵罵別家看不慣的事,就連條狗都要被她們罵兩句。
一般性格良善的女人不是很愛和她們湊做一堆。
她們三五個人坐在一處幹活,柳三家的媳婦神神秘秘的說:“聽說宋家娶了個媳婦?”
長柱媳婦來了精神:“剛剛就在村口,你沒看見?”
柳三媳婦一臉晦氣的說:“哎別提了,家裏的老婆子又不省事,在家裏指天罵地的,我聽不過,頂了幾句嘴,他就氣得攆我出門。”
話中的“他”,指的是自己丈夫柳三。
長柱媳婦用唾沫撚濕線頭穿針,一邊動手一邊說:“那你可來晚了,你要是看了啊,就知道了。”
說完,嘴一撇,眉毛一耷拉,做了個不屑的表情。
隨後又有些隱晦不懷好意的笑笑:“你們不知道。她那長相,她那身材,嘖嘖嘖...村裏的人都在誇她呢!”
“要我說,我最看不慣這種會騷姿弄首的女的,剛嫁進門一天,就出來顯眼,一看就是個守不住的!”
說完,身邊的幾個人也都嘻嘻嘻嘻的笑起來。
顯然,她們在背後編排別人已經成了慣例。
柳三媳婦搭茬道:“那你們大家可要把自己男人守好,別到時候被人撬走了也不知道!”說完擠擠眼睛,一副“你們都懂吧”的表情。
長柱媳婦顯然覺得剛剛編排得意猶未盡,又再加幾句:“聽人說,她是大晚上進的門,你們想想,得是出什麼事才在大晚上進門?我看,八成準是在娘家做出什麼醜事來,著急讓宋家接盤吧?”
這寸勁,衛夕沅和宋玉嶸原本是無辜路過,但造謠的話順風傳到了他們耳朵裏。
宋玉嶸的臉氣得瞬間通紅,想衝過去找她們理論。
衛夕沅一把拽住他:“讓我來。”
說完,低頭四處查找,在不遠處瞧見半塊磚頭。
宋玉嶸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這次換他一把拉住衛夕沅:“不行!”
磚頭!
衛夕沅要是沒拿好,手下重了砸死個人可怎麼辦?
衛夕沅十分聽勸,放棄了半截磚頭,伸手直接從一邊的樹上哢嚓折斷一截樹枝。
邊往那群長舌婦那邊走,邊劈裏啪啦的掰著樹枝上的側枝,旨在要掰成一條物傷高的棍子。
正開心的編排壞話的長舌小團體,聽見身後的動靜,紛紛回頭,瞬間臉色尷尬起來。
柳三媳婦見一個挺漂亮的女人,怒氣衝衝的朝他們走過來,拉著長柱媳婦小聲問:“這誰啊?”
長柱媳婦是在場人中唯一見過衛夕沅的,添油加醋說閑話被正主抓到這事讓她有些小尷尬。
她同樣小聲的回:“就是宋家那個,剛嫁過來的小媳婦。”
說完站起來拍拍腿上的土,裝作很忙的樣子看天:“哎呀,怎麼這個時候了,雞還沒喂,那個啥,我先回去喂雞。”
見長柱媳婦要走,其他幾人也都紛紛站起來。
衛夕沅上前兩步攔住人,皮笑肉不笑的問:“急什麼?你們剛剛說啥呢,再說給我聽聽唄。”
柳三媳婦是個窩裏橫,往常隻敢在認識的人麵前說幾句。
估計是小姐妹全都在場,給了她與人對峙的勇氣,她忽然膨脹起來。
柳三媳婦用眼上下打量皮衛夕沅,見她皮嬌柔嫩嬌滴滴的小姐,心裏有些不屑,抬手就去打衛夕沅攔住眾人去路的手:“不說!你能拿我們怎麼樣?我們要回家了,滾滾滾!”
衛夕沅沒讓她碰到自己的手,她半步上前,把柳三媳婦的手臂擒住,一拽一拉。
眾人都沒看清衛夕沅的動作,柳三媳婦璿了個身子,“哇呀”一聲背對著衛夕沅摔跪在地上。
衛夕沅單手擒著柳三媳婦的手腕,腳尖踩著她點腳腕,踩的柳三媳婦呲牙咧嘴。
衛夕沅睜著眼睛倒打一耙:“你說你,好好的怎麼突然動手呢?嚇了我一跳。”
柳三媳婦從被擒到下跪,整個人都是懵的。
全身上下清晰的隻有手腕以及腳腕的痛楚。
地上有石子,硌得她膝蓋尖銳的疼痛,柳三媳婦瞪著眼前的長柱媳婦幾人,神情很不相信。
長柱媳婦最先反應過來,把手裏沒磕完的瓜子揚了一地。
張牙舞爪的衝上來,試圖與衛夕沅扭打在一起:“小蹄子,你打人!不要臉的貨,我和你拚了!”
宋玉嶸緊趕慢趕,趕來擋在衛夕沅身前,卻被長柱媳婦一把抓到脖子,脖頸上霎時見了血條。
宋玉嶸vs長柱媳婦。
毫無懸念,長柱媳婦勝。
衛夕沅見他吃虧,更是氣壞了,一把將宋玉嶸搡到一邊。
握著棍子使出原身在家耍槍的勢頭來,點、戳、甩、掄,一根樹棍掄得那叫一個上下飛舞。
頓時,慘叫、哀嚎、悶哼、咒罵此起彼伏,間或帶著點呼呼的風聲——這是棍子輪起來的破風聲音。
衛夕沅秉持著能上手就不廢話的理念,把眼前幾人抽得哭爹喊娘,跳腳求饒。
宋玉嶸想衝進去戰圈保護一下妻子,在被棍子、指甲、巴掌誤傷幾次後,捂著剛被一肘子撞傷的小腹,扯住一個圍著看戲的村人,讓他幫忙去喊村長來。
其實不用喊,村長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
趙文長到的時候,就瞧見宋家大郎被人攙著,長柱媳婦幾個人灰頭土臉的正從地上爬起來,他們中間站著一個身形颯爽的女子。
趙文長是知道長柱媳婦她們幾個的,往常就愛搬弄是非,常常被人罵到家門口,可即便這樣她們也不改,真是不知道腦子裏裝的什麼!
趙文長用拐棍重重的杵地:“打打鬧鬧的像什麼話!你們幾個都是孩兒的娘了,還和小姑娘打在一處,好看是不是?!真是不嫌丟人!”這是在罵柳三媳婦幾個。
“玉嶸你怎麼回事,身子不好就在家休息,出來湊什麼熱鬧?我看看,哎你脖子怎麼也傷了?”這是在罵宋玉嶸。
“這是...?”趙文長看著衛夕沅問。
宋玉嶸捂著脖子,臉色蒼白虛弱的回:“這是我媳婦,衛氏。”
趙文長和衛夕沅不熟,不好直接罵,於是問:“剛剛怎麼回事啊?”
不等衛夕沅回答,灰頭土臉幾人組相互扶持站立。
有了村長,她們底氣更足了,一邊讓村長看她們被打的痕跡,一邊指著衛夕沅又喊又罵,汙言穢語讓人不忍卒聽。
她們幾個人連起手來都抵不過一根棍子,真叫人氣死了!
趙文長眼睛一瞪:“你們幾個還有臉在這裏瞎叫?我不用猜就知道你們一定瞎傳謠,看看你們把人打成什麼樣了?人家沒讓你們賠就算占便宜了!”
衛夕沅把手裏的棍子往地上一扔,拍拍手上的灰。
單方麵勝利還是很讓人開心的,她笑得陽光燦爛:“村長,沒什麼...”
事...
話留了半截,宋玉嶸忽然撲過去一把將她抱住,急呼一聲:“娘子!!”
衛夕沅意識消散前,係統急匆匆蹦出來,彈出一條消息:
“檢測到宿主觸發原劇情:‘衛夕沅身死’倒計時二十一天。
時間易逝,任務緊急,望宿主合理分配時間,完成...”
後麵的文字她沒看完,她連一句臟話都沒來得及說。
意識直接墜入黑暗。
眾人愣在原地,長柱媳婦幾個人都嚇呆了:剛剛打我們下手那麼狠,現在說暈就暈?
裝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