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隔天唐寧跟公司請了一天假，買了些營養品去了躺周家老宅。

正如季立岩所說，周家老爺子很喜歡唐寧，一方麵因為她是自己孫媳婦的姐姐，另一方麵是老爺子很欣賞唐寧的性格。

唐寧去之前刻意跟管家打聽了周嶼宴不在，這才敢登門。

魚塘邊，老爺子穿著一身中式唐裝，亞麻質地袖口卷到了手肘處，一邊收著魚線，“聽說你妹妹季蕪已經回國了。”

唐寧幫忙將魚桶遞了上來，一邊點頭，“對，剛回來。”

魚被扔進了桶裏，老爺子直了直腰，將魚杆往旁邊一扔，“都領證三年了，這兩人也沒見過幾麵，確實是委屈那孩子了。”

“也辛苦你一直替她照料。”

唐寧沒有搭話，她當然清楚老爺子對季家也頗有微詞。

當年領證之後，季蕪並沒有回周家，連周家人都沒有拜訪過，一年之後又對外稱病出國休養去了。

但這事是周嶼宴理虧在先， 他自己領證當天便去了國外，一走就是三年。

季家覺得女兒受了委屈，季蕪不願意來周家也是情有可原，但畢竟有那麼一張證在，周季兩家還是頂著親家的關係，所以就由唐寧這個姐姐來回走動。

斟酌再三，唐寧還是決定探探口風：“當初領證匆忙，兩人也確實沒有感情，現在我妹妹回來了，這婚禮......”

老爺子走到了涼庭處，一場秋雨過後，池塘的荷葉也有些凋零。

他拿過旁邊的魚食盒，捏了兩把撒在了魚池，“婚禮該辦還是會辦，不會委屈了你妹妹。”

唐寧了然，看來老爺子對周嶼宴提離婚的事並不知情。

有老爺子在中間擋著，周嶼宴想要離婚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說來也是沒有緣分，比起你的妹妹，我倒是覺得你跟我孫子更為相配。”跟這個小姑娘相處久了，越覺得她才能駕馭自己那個桀驁不馴的孫子。

老爺子的話讓唐寧微怔，片刻後她大方笑開，“是我福薄了，今後再有好的姻緣，您可得幫我留意留意。”

一番話哄著老爺子大笑，這時管家鐘叔走了過來，“老爺子，少爺回來了。”

老爺子連忙拿過旁邊閑置很久的拐杖，擺出一副年邁虛弱的樣子，嘴裏碎碎念著，“可算是舍得回來了。”

說完看向唐寧，“正好你也一同見見，好歹是你妹夫。”

唐寧神色一僵，這個時候撞上周嶼宴可不是什麼好事。

她正要想個借口離開，包裏的電話響了，一看來電是盛皇的老板陸昭南，她跟老爺子打了聲招呼就去一旁借聽。

電話裏陸昭南懶散的聲音傳來，“在哪呢？”

“我今天請假外出了，但是如果有事，我可以立馬趕回來。”

“速回公司，給你簽了位大咖。”

真是瞌睡來了遞枕頭，連借口都不用找了。

唐寧笑著掛斷電話，朝一旁的老爺子表達歉意，“爺爺，公司臨時出了點狀況，我得馬上回去一躺。”

老爺子當即表示理解，“好好好，工作重要，你先忙，下次有機會再讓你們正式見麵。”

唐寧笑著應承下來。

為了避免跟周嶼宴在半路碰上，她特地走了條小道，一路竄出周宅就開著她那輛半舊不新的雪弗蘭離開。

此時同時，一輛黑色的瑪莎拉蒂緩緩駛進莊園，剛好與這輛雪弗蘭擦肩而過，周嶼宴側頭便瞥見駕駛座上的女人。

對方戴著墨鏡，隻露出半邊下頜。

鐘叔已經到門口迎接了，周嶼宴看了眼那輛遠去的車，隨口問道：“爺爺今天有客人？”

鐘叔點頭，“是季家那邊的姐姐過來了，跟老爺子商量婚禮的事。”

周嶼宴動作微頓，他前腳剛提出離婚，後腳季家就派人過來跟老爺子商量婚禮？

所以這三年，季家之所以不提出離婚是為的這個？

周嶼宴壓下不悅，跟著鐘叔進了老宅。

穿過雕梁畫棟的紅木門，一路走進內院，隔著不遠就聽著裏麵傳來老爺子的咳嗽聲。

周嶼宴三步並兩步進了屋，漆紅的房梁下，字畫書案上熏著木質香。老爺子躺在搖椅上，身上蓋著虎皮小毯，見到來人輕哼一聲，沒有說話。

周嶼宴邁腳走近，“爺爺。”

老爺子從搖椅上坐起來，擺了擺手，“今天難得高興，不要說些掃興的話，既然過來了，就留下吃午飯吧。”

一早準備好的措辭被堵在喉嚨裏，周嶼宴吃了個啞巴虧。

老爺子站起身，拿過一旁的拐杖，“正好你母親也在，一起商量下跟季家的婚事吧，都三年了，不能再拖下去了。”

“爺爺，”周嶼宴沉下聲，思索再三還是開口，“我已經跟季二小姐提出離婚了，我和她之間沒有任何感情......”

“那你對誰有感情？”老爺子打斷了周嶼宴的話，也對周嶼宴提離婚的事情並不意外。

紅木藤雕刻龍紋的拐杖用力敲了下地麵，上位者的威壓盡顯，老爺子又問，“還是薜家那個？”

周嶼宴默認。

老爺子歎了一聲，對他的反應意料之中，“你要是實在屬意，弄幹淨點養在外麵，不讓她進周家的門，我也願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畢竟豪門公子哥，遍地私生子也不是稀奇事。

周家祖祖輩輩為官從政，作風清廉，家風嚴謹，但眼下已經是周老爺子最大的讓步了。

“但如果你想為了她，跟季家小姐離婚，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周家的孫媳婦容不得一點汙點，更何況是那樣一個聲名狼藉的女人。”

周嶼宴還想再說什麼，老爺子已經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衝著一邊的保姆示意，“準備布菜吧。”

很顯然老爺子已經做出了最大的讓步，他再去爭取，隻會惹得老爺子生氣，最後兩敗俱傷。

來日方長，說服老爺子也不急於一時。

說到底，這畢竟是他與季家二小姐的婚姻，如果由女方主動提出離婚，老爺子自然也會妥協。

隻是現在季家不同意離婚，事情就變得棘手起來。

周嶼宴想，也許他要找時間去會一會自己這位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