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林氏千金最忠誠的舔狗,這是人盡皆知的事。
我在她麵前,卑微到土裏。
被烈酒潑臉,用手當煙灰缸,隻是家常便飯。
“陸塵,你生錯了時代。”
“你不配做男人,隻適合做最低賤的太監!”
這樣的話,我每天都能聽到。
不過,他們不知道。
我對林婉清恨之入骨。
做她的舔狗,隻是因為父親的遺願。
而且這樣的日子,不會太久了。
01
夏夜,依舊燥熱。
我穿著一身黑西服,站在車邊。
酒吧裏燈紅酒綠,躁動音樂沿著門縫爬出,附和著一道道空寂的靈魂。
路人指指點點。
大夏天,穿西裝,非瘋即傻。
那些隻見到我一眼的人,都知道我是個笑話。
這是林婉清的聖旨。
她和狐朋狗友紙醉金迷,命令我陪著,還不準進入。
就仿佛,在她眼裏,我這樣卑微的走狗,連一絲空調的冷氣都不配享受。
不過,我習慣了。
即便已是汗流浹背,淪為路人的笑柄。
我內心依舊平靜。
因為我知道,這樣的日子,馬上就要到頭了。
林婉清出來的時候,大街上已空無一人。
跟在她身邊的,還有兩男一女。
“陸塵,滾過來!”
她醉醺醺地喝道。
我立刻靠過去,攙扶的手才探到一半。
林婉清就“哇”的一下,吐了我滿身。
汙穢物沿著領口,鑽進底衫。
我眉頭擰起,本能地往後退了半步。
這一退。
林婉清頓時怒目圓睜,當著所有人的麵,“啪啪”兩個巴掌招呼。
這兩下,抽的我一個大男人都站不穩。
足以見得,力道之重。
“你他媽,敢躲?”
“滾過來!給老娘擦幹淨!”
她嘴裏的東西都沒吐淨,就對我一頓嗬斥,真他媽有意思。
急迫程度,就像是憋不住屎的熊孩子。
臉上火辣辣的疼。
我一言不發,伸出袖子。
“你還敢耍滑頭?”
“我允許你用袖子了麼?用手!”
我一愣,攥緊拳頭。
半秒鐘後,我還是伸出手掌,替她把嘴角抹幹淨。
“陸塵是吧?你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啊!一個男人能活成這副樣子,你真他媽優秀!”
“男人?我看是太監中的太監,舔狗中的舔狗!你別侮辱了‘男人’兩個字!”
“哈哈!婉清,你這狗還真是聽話啊!什麼品種,我也想要!”
林婉清的朋友們笑了起來。
一道道戲謔的目光,壓在我肩頭。
很重。
不過,我抗的住。
幫林婉清擦完嘴,我扶著她坐進車裏。
待她的狐朋狗友也上車坐好。
我剛準備開車,她就突然看向我,眼神無比嫌惡。
“陸塵,你真惡心!”
“滾下去,把衣服扔了再開車!”
我再次愣住,視線下垂。
衣服、褲子上,全都是林婉清的殘留。
“聽不懂話?滾下去,把衣服扔了再上來!”
“全部!”
我的愣神,頓時引起了林婉清的強烈反感。
她甚至直接抬腳來踹我,細長高跟尖銳,直接將真皮座椅刺了個窟窿。
幸好沒踹中我。
否則這個窟窿,就是在我身上了。
我一言不發地下去,將外衣、褲子全脫了。
隻剩一件底衫,一條褲頭。
林婉清睡過去了。
我終於能安靜一會兒,順利把他們送到酒店。
開好房。
我把他們往裏麵一丟,找酒店的工作人員要了身臨時衣服,徑自離開。
我已輕車熟路。
這種事,不是一回兩回了。
一路來到醫院。
我穿過無人的走廊,來到313病房,推門而入。
一個老頭兒帶著呼吸機,眼睛合攏,安靜躺著。
他明明才六十歲,卻滿頭白發,蒼老成暮年之人了。
我走到床邊坐下,沉默許久,輕歎一聲。
“老頭子,你說你如果醒著,會不會心疼我?”
“你看到我現在的樣子,還會提當年的要求麼?”
02
躺在病床上的人,是我爸。
一個忠而愚蠢的老頭兒。
年輕時,他就是林婉清父親的下屬。
任勞任怨,不曾有一句多言。
他做出成績,全部算在林婉清她爹頭上。
出了事,全部由他擔。
後來。
林婉清父親混成了公司老總。
而我父親,還是一個無人問津的小職員。
如果隻是這樣,我倒也能接受。
老實人,有老實人的活法,未嘗是壞事。
可最讓我驚怒,讓我不能理解的是。
林婉清她爹捅了簍子,犯了法,求他去頂缸。
他他媽的,居然毫不猶豫地去了!
那年,我十四歲。
連初中都沒畢業!
就這樣像條狗似的,被人拋棄了!
我媽也沒要我,和他辦完離婚以後,就移居海外。
臨行前,她說,我和我爸一樣懦弱。
她受夠了。
現在看來,我得承認她說的對。
不過隻對了一半。
我拍了拍父親的手,又是許久的沉默,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我真沒什麼話能說了。
我起身離開。
剛出醫院的大門,就接到了王律師的電話。
“陸先生,您的案子,恐怕有些難辦。”
“難辦?那些人對我父親施暴,至今昏迷不醒。證據確鑿,人證物證俱全,你他媽和我說難辦?”
我脫口而出,語氣猙獰到,連我自己都有些害怕。
服刑期間。
我爸看不過幾個惡霸恃強淩弱,出手阻止,反把火引到了自己身上。
被人家打成了這個鬼樣子。
連牢都沒蹲完,就提前出來了。
我清晰記得,他那天滿臉血的恐怖樣子。
也正是那天,他憋著最後一口氣,要求我。
“林家......待我們不薄......你要......幫林家......”
我當時人都他媽傻了,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你現在什麼樣子,你看不到?
我現在什麼樣子,你看不到?!
這種話,你是怎麼說出口的?!啊?!
那天的心情。
我現在想起,依舊是胸口生疼。
可他是我爹,他拉著我的手不放。
我不答應,連搶救都沒辦法進行。
最後。
我妥協了。
不過我有我的條件,隻幫林家三年。
得到我的承諾。
老頭子終於撒手,笑著昏迷過去。
這一睡,馬上就三年了。
思緒被王律師的嗓音拉了回來,他解釋道:“證據,確實沒問題。隻是對方,有些背景......”
他沒把話說完。
他也知道,這種話,不用說完。
“我盡力了。”
最終,他以這樣一句回應我的沉默。
在他的語氣裏,我真切的感受到了輕鬆和解脫。
他是解脫了。
我呢?
我在街邊蹲下,點了根煙,默默地抽。
我當然理解王律師。
有錢有權,就是這麼牛。
手裏的煙一支接著一支,直到天明。
等我再站起身,看著朝陽的時候。
心底,某種信念,已經無比堅定了。
“老頭子,承諾你的三年,我兌現了。”
“剩下的路,我想自己走。”
我發動車子,回家換了身衣服,朝著拓海公司駛去。
這是林婉清家的公司,自從她爹退休、把公司交給她後,就一直是我在打理的。
今天,要開會。
我想,我可能還會以老總秘書的身份,接待幾個貴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