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嚴苛的人

陸衍舟話音剛落，許檸手上的電話就響了。

“是公司打來的，”雖然是午休時間，但事兒來了還是得做，她抱歉道，“我接一下。”

還好，也不是要緊事，不過同事說曲經理找她，要她下午直接去辦公室見。

許檸應著，“好的我知道了，但願不要是給我加事。”

聊了幾句，她臉上沒了方才那種愜意，明顯被公事影響了心情。

“要趕回去？”飯還沒吃完，這一趟來，他覺得見的很匆忙。

許檸在腦中過著今日上午的工作，猜想曲昭要見自己應該也沒大事，可被上司主動找，心裏難免打起小鼓，便撇了嘴角道，“不急，這會她也在午休吧，”說完抿了一口熱湯，“你們醫院的領導也會這樣嗎？時不時加點額外工作。”

陸衍舟被她分享小日常的模樣逗笑了，眼神溫柔道，“也會，經常加班，不過看你樣子好像不太喜歡跟上司打交道。”

方才她講電話時雖然客氣禮貌，可小臉上隱約籠著不高興的情緒。

“談不上喜不喜歡吧，不過因為職級關係，上司就是會給人一種壓迫感，走不了太近，”許檸捧著熱乎乎的小碗，感覺身上都暖和起來，“對了，你剛剛說有什麼事告訴我的？”

跟他見了幾次，今天終於有了個聊的住的話題，許檸還覺著氣氛挺好。

可陸衍舟若有所思看著她，忽然垂了眼角，“沒什麼，以後再說。”

午飯時間很短，結束後，陸衍舟一路送她到地鐵站。

走路的時候，許檸的手自然垂著，有那麼幾次碰到他。

陸衍舟的指尖很暖，被她小拇指勾過的時候像是受了寒氣刺激，本能的反手，將許檸小手攥在掌心，“手很涼。”

在男人看來，這種接觸沒有逾越兩人的關係，可許檸被溫暖掌心包裹時，心跳卻突然有些快。

她飛快的將手抽出。

陸衍舟眼神一頓。

這好像又是對他的一次拒絕。

不過又不完全是。

因為許檸沒給氣氛尷尬起來的時間，而是迅速低頭，在包裏一陣翻找。

半分鐘後，她拿出一個白色的小罐子，眼睛亮晶晶的看著陸衍舟，將它雙手捧著遞過去，“給！”

男人挑眉，顯得意外。

伸手接過這個略顯簡陋的罐子，“這是？”

“護手霜！我自己做的，”許檸像分享寶貝的小孩子那樣雀躍，“我聽說醫生總是洗手，需要很多護理品，這個純天然的，秋冬用最合適了。”

她始終感激陸衍舟那晚開車默默護送自己回家的事，當然也會想回饋一些同樣美好貼心的禮物。

隻是不知道，他是否喜歡。

陸衍舟總是淡淡的保持禮貌，但從沒表現出任何驚喜，此刻也一樣，“謝謝。”

他送許檸到站台，“到公司給我發個信息。”

車來了，她也來不及說更多。

可是當車門關上的那刻，她看見陸衍舟轉身的很果斷，也沒有再看那罐子一眼，直接把它塞進了口袋。

許檸揚起的眉眼又慢慢平複。

她大概明白，其實陸衍舟對自己的各種“好”，都是基於結婚的事實。

基於他本身的素養。

如果被陸爺爺看中的不是自己，換作別的女人，他也是這樣的。

她低了眼皮，拿出手機給曲找發了個信息，“曲經理，在辦公室嗎？”

想來想去，還是賺錢重要。

人情欠了，還了，就夠了，不需要多想。

許檸在得到回複後，很快把注意力放回了工作。

下午兩點出頭，午休的同事也陸續回到工位，不過今天出了奇，連從來卡點到的司雅晴也等在了位子上。

許檸跟她不經意對視了眼，總感覺司雅晴的笑有些特殊內容。

她在進經理辦公室時，問了同事一嘴，“司雅晴跟曲經理聊到了幾點？”

同事往後瞄了眼，“不記得，反正我去吃飯時兩人還在裏麵。”

想起今天司雅晴看自己做計劃書時的表情，許檸心裏忽然有些不踏實。

推開經理辦大門，許檸規矩的站在桌前，“曲經理。”

曲昭抬頭，抹了把利落的短發，示意她，“坐。”

那就是要長談了。

許檸雙手疊在腿上，平靜的看著曲昭，“曲經理，那份計劃書我剛剛發給你了，正好要跟你請教幾點呢。”

被她這樣禮貌謙遜的談起工作，曲昭眼裏露著欣賞，但很快，又顯得為難，“小許，東西我看了，做的很用心，不過，”轉折一來，氣氛就緊繃，“今天上午司雅晴找了我，說出差要去的西環市她更熟悉，跟項目方也認識，希望能加入你的項目。”

說是加入，實際上就是搶許檸的勞動成果。

這種事她當然不肯，“計劃書是我一個人做的，況且新領導還沒來就派兩個秘書跟，也不合適吧。”

“是的，情況我也了解，”曲昭敲了敲桌子，忽然衝門外喊，“司雅晴，進來一下。”

隨即又轉向許檸，“不過小晴表現比較積極，我們也聊了很多，她希望借這個機會爭取到商務部。”

門開，司雅晴進來。

曲昭招招手，示意她也坐，而後嚴肅道，“你們也都清楚，秘書是青春飯，大家都希望跟一個好的部門領導，爭取到去管理層的機會。”

“小許，”曲昭看她時總一副欣賞的表情，“你想跟新領導去跑長途差旅，其實也是想以後轉去地產部，有加薪轉崗的機會。”

“而小司呢，也是希望借這個機會往上發展。”曲昭畢竟是領導，不能有失偏頗，“空降的新領導確實是難得的機會，但是新人肯定會帶新團隊，我隻能塞一個人到那邊。”

氣氛嚴肅，三人的表情都很凝重。

曲昭目光掃過兩人，停留在許檸麵上，“所以你們要考慮好，如果現在退出，還可以等待下次機會，如果非要拚新項目，那麼考核期結束，沒被選中的人可能連秘書辦都回不了。”

那就隻有離職。

公司不養閑人。

許檸深呼吸一口氣，雙手攥的死死。

她明白，司雅晴是故意的，司家不缺錢，失去一份工作根本無所謂。

可她不行。

“不急，你們先想想。”

“不用了。”許檸跟司雅晴竟難得異口同聲。

曲昭意外的站起身，“行，那都去忙吧，”而後看了眼許檸，“你來，我給你說說計劃書。”

等司雅晴離開，曲昭表情馬上變得擔憂，“小許，我一直很欣賞你，但是司雅晴跟上麵打了申請報告，我就不能再攔著她，你跟她競爭這個項目實在沒必要。”

“我有信心的，曲總。”許檸很感激這些年曲昭對自己的培養。

但是人總要往高處走。

“你不懂，那個空降的領導出了名的嚴苛，手下裁掉的秘書都七八個了，一言不合直接炒，每個細節都抓的很死，當初上麵要你去時我就不同意。”曲昭說的句句誠心，“再考慮一下？”

許檸靜靜的看著她，看著這個不大卻屬於一個人的辦公室，堅定的笑道，“我要拚一把，隻是曲總，我可不可以請你幫我一個小忙。”

她知道，身為經理的曲昭必然掌握了些內情。

“你說。”曲昭道。

許檸一字一句，認真的懇求，“能不能告訴我，那位領導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