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襲來。
沈向晚的腰肢被一雙大手緊緊摟住,用力往上一拉,她就遠離了凹凸不平的地麵,栽進一個寬闊的懷裏。
那股冷香再次溢滿沈向晚的整個鼻腔,是梅香。
濃烈的熟悉之感再次湧上心頭,她好像漏掉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這種感覺讓她的心臟跳得厲害,而那堅實的胸膛之下也傳來“咚咚咚”得心跳聲,沉悶有力,速度極快。
沈向晚意識到自己還被蕭闌夜抱在懷裏,那雙屬於蕭闌夜的鐵臂還禁錮在她的腰背上。
她不自禁地有些臉紅,這是她除了那一夜和蕭承寅圓房之後,第二次與一名男子如此親密的接觸。
沈向晚抬手撫上蕭闌夜的胸膛,用力推開,退出他的懷抱。
蕭闌夜沒有阻攔,隻是手臂從她的腰上放到了她的手臂上,他將沈向晚拉著到了平整的路麵。
二人剛分開,就有小廝來尋蕭闌夜,在他的耳邊低語了幾句。
離開之時,蕭闌夜瞧著臉色還有些緋紅的沈向晚,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像是心情極好。
他叮囑著:“阿晚,你身子不好,記得聽大夫的話,好好吃藥。”
沈向晚望著蕭闌夜的背影,皺了下鼻頭哼了一聲,“還是小時候的你可愛些。”
兩輛裝飾華貴的馬車朝著沈家的方向駛去,前窗處懸有一塊檀木做的名牌,上麵刻著“蕭”字。
後麵的馬車塞滿了沈向晚和桃夭挑選的禮物。
沈向晚帶著桃夭坐在前麵一輛馬車裏,一想到前世父母的慘死,沈家的敗落都與她有關。
馬車離家越近,她就越緊張和痛苦,手中的團扇都快被她掐破,不停地張著嘴吐氣也壓製不了。
桃夭以為小姐在為怎麼和老爺夫人和好而苦惱,她輕柔地拍著小姐的背安撫著。
“小姐,你別擔心,桃夭雖然沒什麼學問本事,但是看得出來沈家三個孩子裏,老爺和夫人最疼的就是小姐你了。
老爺常說小姐是沈家的福星,小姐出生後沈家就好運連連,不然沈家到現在說不定還在青陽鎮裏賣布呢,哪能做到現在儼然成了青州最大的布行。”
“隻要小姐見到老爺夫人說兩句好話服軟,再像小時候一樣撒個嬌,都是一家人血脈至親,還有什麼齟齬是過不去的?”
沈向晚手指掐得更重,眼眶發燙,喉間發緊,她顫著嗓子,“福星,我算什麼福星!”
若是沒有她,沈家何至於淪落到成為蕭承寅的墊腳石,父親母親又何至於悄然慘死在破廟裏。
眼見自家小姐落下淚來,桃夭還想再勸,馬車驟然停了下來。
沈家到了。
“小姐,到了。”車轅上的馬夫扭身提醒著。
沈家的門房見到蕭家的馬車停在門口,其中一個連忙往裏麵跑著,邊跑邊喊:“老爺夫人,二小姐回來了!”
沒多會兒,沈家門口就跑來一位中年男子,他由管家和門房扶著,顧不得腳下的門檻隻盯著門口處。
“晚兒當真回來了?”
“是真的,老爺你慢點,你這身子還沒好呢,大夫說不宜再大悲大喜了。”
管家沈叔不停地勸著,沈老爺卻充耳不聞,直到轉過影壁見到了門口停著的掛著“蕭”字的馬車才停下腳步。
沈老爺轉身朝著沈管家,手上忙碌地整理著,“懷誠,你快給我檢查一番,看起來可有不妥?晚兒喜好幹淨,最見不得我身上淩亂了。”
“老爺,好著呢。”
聞言,沈老爺鬆下一口氣,他揮開沈管家和門房,自己大步往大門外走去。
剛走下台階,就見到二女兒從馬車裏下來,她眼眶紅紅的,像是剛哭過。
沈老爺眉眼一豎,疾步上前,剛想怒斥又放輕了聲音,“晚兒,你哭了?可是蕭承寅那混小子惹得你?”
看到還能生氣的父親站在自己麵前,沈向晚鼻尖一酸,剛止住的眼淚一滾又掉出來。
她像是看不夠一般盯著父親不肯挪眼,嘴角不住地往下癟著,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喉嚨發緊,滿腔的悔恨像是要呼嘯而出。
沈老爺急壞了,晚兒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才能哭成這樣。
他三兩步就回身去吩咐沈管家,“備車!我倒要去問問蕭承寅那個混球,怎麼欺負我家晚兒了!”
“父親!”沈向晚急急走到沈老爺麵前,攔下他。
她定定地看著眼前為她操心的父親,眼底起霧,終於顫著聲音,將死前想說的話說了出來,“晚兒知錯了,晚兒想你們了。”
說到後麵,沈向晚已經靠在沈老爺的肩上,泣不成聲。
沈老爺也跟著扭過頭抹了眼角抽了抽鼻子,摸上沈向晚的頭發。
“好孩子,爹娘知道你是賭氣,從來沒有怪過你,走,跟爹回家。”
沈向晚紅著眼睛鼻尖點頭,“嗯,回家。”
身後的桃夭和沈管家忙著指揮小廝往下搬禮物,也悄悄用袖子擦幹臉上的淚痕,相視一笑。
真好,小姐和沈家終於和好了。
前世今生加起來,沈向晚已經十多年沒有回到沈家了。
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還是記憶中的模樣,經過的女使小廝還叫她二小姐。
這一切都像是夢一樣。
走了一段,沈向晚問著:“父親,母親呢?”
沈老爺神色一頓,有意將晚兒把她母親氣出病的消息瞞下來。
他隻說著:“你母親帶著你妹妹去上香了,要過幾日才回來。
你大哥大嫂在院子裏,我已經派人去說你回來了,淮哥兒和萱姐兒常說想二姑姑,待會兒你們好好親熱親熱。”
“好,聽父親安排。”
母親素來是信佛的,隔三差五總是要去一趟寺廟為家裏的人祈福,沈向晚對父親的話沒有懷疑。
沈向晚指著一箱一箱往裏抬的禮物,笑著說道:“父親,以前是女兒不懂事,讓父親和母親操碎了心,今後女兒定然聽你們的話,不再任性賭氣了。這些是女兒給你們挑選的禮物,聊表誠心。”
沈老爺心中開懷,卻也伸出手指戳著沈向晚的額頭,“你呀,都是蕭家婦了,還往娘家搬東西,也不怕落人口舌。”
“我樂意!這都是我的嫁妝賺來的,誰也說不著!”沈向晚挽著沈老爺的手,像往常一般撒著嬌。
一個人影從後院匆匆跑了過來,在見到站在堂屋前的沈向晚後頓住腳步。
“見過幹爹。”他走到沈老爺和沈向晚麵前,恭敬行禮,隨後起身看向沈向晚,“阿晚,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