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賣命

婚禮的前一天，陸辭舟又回到了這裏。

他是帶著溫雪禾過來的，兩人之間的氛圍有些古怪。

陸辭舟的表情很沉冷，雖然他平時就是這樣，但今天看上去尤為陰鷙。

“辭舟，是不是夏歡出了什麼事？”

溫雪禾擔心地開口，“如果找不到她，我們可以推遲婚禮......”

陸辭舟打斷她，“不必。她就是這個目的，想用自己的失蹤，逼我取消婚禮。”

溫雪禾低下頭，“我知道自己剩下的日子不多，提出這樣的要求很冒犯，明明你們都結婚了......”

陸辭舟直接抱住她，聲音溫柔。

“不要多想，你沒有任何錯，是我沒有處理好。”

溫雪禾靠在他的懷裏，突然哽咽了幾聲。

“辭舟，其實我都知道的，我活不了多久，我知道自己很自私，可我隻是想在死亡之前，還能擁有你一次。”

“以前是我不好，我太幼稚，以為自己對你的感情很淺，我沒想到，我會這麼愛你。”

陸辭舟始終沒說什麼，隻是抱著她，輕聲安撫。

我在一旁看著他們的親密綿纏，原本以為會心痛。

可是胸口一陣風吹過，我竟然什麼都感覺不到，隻有淡淡的荒涼。

我想，死了也有死了的好處。

不用再感受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

良久，陸辭舟鬆開了她。

“雪禾，婚禮不用推遲，夏歡知道我們結婚，肯定會出現的。”

他篤定道：“等她現身，我會好好勸她回到實驗室，繼續研發特效藥。”

他以為隻要我回去，我就會乖乖躺在那張實驗台上，忍受著大大小小的針孔。

為了溫雪禾能活著，哪怕我千瘡百孔也無所謂。

可是陸辭舟，我已經死了啊。

你難道還要去要求一個死人，為你心愛的女人賣命嗎？

......

婚禮當天，是我死去的第十天。

陸辭舟跟溫雪禾舉行了盛大的婚禮。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身為新郎的陸辭舟，眉眼間一直隱隱浮動著暴躁。

哪怕他就在溫雪禾的身邊，眼神卻一直看向大門口，似乎是在等誰。

我的意識就在他們的頭頂，觀看他們這場盛世婚禮。

結束後，溫雪禾在後台拉住了陸辭舟，“夏歡她沒來......她是不是真的生氣了？”

陸辭舟深吸一口氣，臉色難看，“她可以生氣，但她不該在研發最關鍵的時候逃走！雪禾，她想要你死。”

我覺得諷刺無比。

一直以來想要我死的，難道不是他們兩個嗎？

實驗室那邊傳來好消息，說特效藥研製出來了。

溫雪禾似乎很激動，用力地擁抱著陸辭舟。

“辭舟！太好了，我不用死了！”

他們在後台緊緊依偎，彼此還穿著婚服，是那麼的般配。

“辭舟，如果這一次我能活下來，我們一輩子在一起，好不好？”

溫雪禾幾乎是喜極而泣，但陸辭舟卻沒有回答她。

過了很久，他才緩緩推開她。

“對不起雪禾，我答應過夏歡，隻要她願意救你，下半輩子，我會好好跟她在一起。”

溫雪禾哭得泣不成聲，“為什麼......我們明明那麼相愛，為什麼不能在一起......”

陸辭舟看著她傷心欲絕的模樣，想伸出手，最後還是收回。

他轉身離開後台，選擇給我打電話。

“夏歡，我原諒你逃跑的事情，雪禾沒事了，回到我身邊，我會履行我的承諾。”

他的什麼承諾呢？

下半輩子會好好照顧我？把對溫雪禾的愛深埋在心底？

我毫無波瀾地聽他說出這些話，隻覺得可笑。

這樣高高在上施舍給我的感情，就算我還活著，我也不想要。

......

特效藥研製出來，溫雪禾得到了治愈。

之後的一個月，陸辭舟都在找我。

他從一開始的不急不緩，到後來越發的煩躁，從他的煩躁裏，我似乎還看到了一點隱隱壓抑的心慌。

我跟著他，一路回了實驗室。

這裏是我最恐懼的地方，我不想進去，但沒辦法，我隻能跟著陸辭舟。

穿過密碼大門，我們在前廊停下。

孫天跟孫啟兩兄弟正在收拾那些實驗器材，似乎沒看到陸辭舟的到來。

“哥，我們分明沒有研製出特效藥，為什麼溫雪禾的病還是好了？”孫天有些不解。

“我還以為，糊弄不過去呢......”

孫啟捂住他的嘴，臉色陰沉，“這件事不要到處亂說！”

“為什麼？”

“因為溫雪禾的病，隻有可能是假的！”

孫啟歎了口氣，說道：“我們研製出的藥，根本沒有靶向作用，但溫雪禾還是痊愈了。我覺得蹊蹺，就偷偷收集了她的樣本，結果發現，她根本沒病！”

“你說什麼？”

幾乎是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除了孫天之外，還有我身邊的陸辭舟。

他那張深邃英俊的俊臉，似乎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血色，就連發出的聲音都是冰涼而單薄的。

“你剛才說，她的病，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