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許今柔不會騎馬,又素日和城中的公子哥們交好,上了街便有一人邀她上馬。
“男女同乘一馬,恐怕不好。”許今柔做出一副羞澀的語氣。
那人身著不凡,一身紫錦袍,腰間係著一根黑色束帶,配有鎏金暗紋,雖然簡單,但透露出奢華。
許今柔的欲拒還迎更讓那人心魂蕩漾,當即說道:“如今我們佩戴麵具,隻要大家不說,誰知道?”
頓時引起一陣哄笑聲。
許今柔便在起哄中上了馬,又謝道:“多謝小侯爺體恤。”
原來是定安侯府的世子,怪不得許今柔如此得意。
“家姐平素是個書呆子,也是不會騎馬的,不知道哪位肯載她一程。”
當下便有一人說道:“我們素日與姑娘沒有交遊,隻怕得罪了姑娘,姑娘若是不嫌棄,可以和小廝一匹馬。”
“對對!這些下人們比我們體貼,哈哈哈哈哈。”
這些人和許今柔商量好了要為難我,隻是他們不知道我曾在西域經商數年,馬術自然不在話下。
我環顧四周,旁邊便有一位騎著馬的黑衣男子,他似乎在歪頭看戲。
仗著帶有麵具,我也不懼,徑直走過去,問道:“公子可願把這馬租我一晚。”
他雖然衣服和鞋靴都很普通,我卻看出他腰間所綴的黑玉不是凡物。
此人好奇心強,身份不凡卻低調行事,大概率不會拒絕。
“如果你不願意,我今天就得被這些公子哥們笑死了。”
我誠實的話讓那群公子哥們尷尬不已,頓時響起彼伏的咳嗽聲。
“五十兩。”
好家夥,這是趁火打劫啊,我收回剛剛“這男子低調行事”的想法。
許家當然不在乎這點小錢,隻是商人的本性讓我有些肉疼。
但話已經說出口,現在拒絕就是真的失了麵子,我咬咬牙:“成交!”
待他下馬,我便三步並兩步飛身上馬,斷了所有人看戲的念頭。
許今柔酸溜溜地道:“姐姐既然會騎馬,怎麼瞞著妹妹。”
我隻道:“走吧,你不是一直吵著要看花燈,猜字謎?”
許今柔猜字謎不是為了贏花燈,隻是享受收人吹捧的感覺。
但是街上的字謎大都相對簡單,為的隻是一個喜慶。
很快,許今柔就不滿足了。
其中一個貴女道:“前麵好像有一家,那麼多人圍在那裏,應該是猜不出謎底。”
那謎語果真不簡單,許今柔隻猜出來兩個便猜不下去了。
許今柔攛掇我也猜,我猜到第四個也被難住了。
正在這時,一個男子在我耳邊說出了謎底。
我抬頭一看,正是租給我馬匹的那人,他身量很高,帶著一個兔子麵具。
許今柔詫異:“你怎麼走的和我們騎著馬一樣快?”
男子嗤笑一聲:“大街上這麼多人,你坐著轎子也快不了。”
許今柔被這一嗆,轉頭就負氣走了。
攤主催促著:“這燈你們還要不要啊?”
我對花燈興趣不大,擺擺手示意不要了。
倒是那男子挑了一個狐狸樣式的花燈:“送你了。”
我詫異:“你是五十兩收多了,心虛了?”
他摸了摸馬頭,淡淡道:“它叫獅子,是汗血寶馬,五十兩是你賺了。”
“這個花燈,和你的麵具很配。”
我這才想起我戴著一隻狐狸麵具,我向他道謝,他點點頭便上馬走了。
上元節過後,許今柔挫了銳氣,老實不少。
5
去京城的前幾天,妹妹們都來看我。
四妹送了我一個香囊,上麵繡著勁拔的竹子,翠綠而又遒勁。
她眼睛亮晶晶的:“大姐,去了京城你可不要忘了我呀。”
我摸著上麵密密麻麻的針腳,知道她心中所想,揉了揉她的頭:“好好讀功課,以後你......”
許今柔捂著嘴笑出了聲:“四妹妹,女官少有省親的機會,姐姐若真像這竹子般節節攀升,恐怕你連做下人的機會都沒有呢。”
我掃了她一眼:“二妹還是趁早替自己想想,怎樣在大漠中說大話而不至被風沙閃了舌頭吧。”
我爹作為皇商,負責的主要是域外通商。
常年和異族打交道的商人,哪個不是身材魁梧,頭腦靈活?
這群人可不是因為她是爹的女兒而格外優待。
她篤定我會因為京城複雜的政治鬥爭成為炮灰,迫不及待的想看看我的下場。
可她從來沒考慮過,上一世她棄城而逃,給整個家族帶來了怎樣的災難。
她也沒有想過,塞北的風沙吹到臉上是怎樣的滋味。
我不會成為第二個她,她也不會是第二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