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廢油炒菜

大年三十，媽媽用從鎮上打工的飯店回家，還帶回來了一桶油煙機裏的油，打算做年夜飯。

我告訴他們這種油是有毒的不能吃，他們不信，我情急之下把滿滿一盆黏膩的廢油打翻。

我被狠狠地打了一頓，耳朵聾了。他們又嫌我大過年的整天哭太晦氣了，把我送到了黑煤窯，最後因為礦難，隻有我沒有聽到呼喊，被掩埋在幾十米的礦井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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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重生回了多年前的那個大年三十。

媽媽頂著風雪回家，興衝衝地把手裏的一桶深褐色的東西舉起來炫耀。

“家耀快過來，你看媽帶什麼好東西回來了！一會給你炸大肉吃！”

李家耀嫌我站在門口擋路，一把推開還沉浸在重生這件事沒反應過來的我。

額頭磕在桌角的疼痛讓我清晰地認識到，這不是一場夢。

我媽拎著油桶往廚房走，路過我時嫌棄不已。

“還坐在地上幹嘛，挺大個姑娘一點都不知道幹淨埋汰，趕緊起來幫我幹活！”

我動了動手指，終究沒有阻止我媽把油倒進盆裏的動作。

我媽在鎮上的飯店打工，上一世，她也是這樣把飯店平時油煙機裏清理出來的廢油攢起來，過年的時候拿回了家。

在大年三十這天做了一頓豐盛的年夜飯。

我聽老師講過，這種油是有毒的，人不能吃。

我天真地阻止了媽媽，但是卻被她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

“你們老師就是不會過日子，這油多好啊，專家說顏色越深的油營養物質越多。我就說不讓你個丫頭片子上學，沒什麼用，還學會敗家了！”

我知道老師不會騙我，但是不管我怎麼跟我媽說，她都不理睬。

我是真的怕家裏人吃了這種油會出事，情急之下，我把那盆散發著油膩惡臭味道的廢油給打翻在地。

我媽當場發怒，拽著我的衣服領子給了我十幾個耳光，打的我眼冒金星，耳朵癢癢的，好像有什麼東西從耳朵裏流了出來。

李家耀在一旁看我挨打，高興的拍手叫好，讓我媽再用力一些。

我媽打累了，告訴李家耀：“你姐故意不讓你吃炸大肉，把一盆油都給打翻了。”

那頓打，讓我再也聽不見聲音了。

我被我爸送到了黑煤窯幹活，最後因為耳聾，聽不到呼喊，死於礦難。

“李招娣，趕緊過來幹活！磨磨蹭蹭的，等我伺候你麼？”

媽媽的呼聲讓我從上一世的悲慘經曆中驚醒過來，起身乖順地去了廚房。

媽媽把盆裏褐色黏膩的廢油倒在了鍋裏，準備炸東西，支使我去一邊和餃子餡。

“多放點油，你弟愛吃。”

她不說，我也是要多放的，生怕放了少了，他們吃的不過癮。

不是愛吃油煙機裏的廢油麼，那就吃個夠吧。

廢油的味道實在是太難聞了，而且那種類似洗潔精的質感讓我忍不住反胃，幹嘔了一聲。

“你個死丫頭，故意惡心人是不是？”

我媽二話不說，抬手就錘了我後背一下，說不上多大的力道，或者說，我已經習慣了這個力道。

“趕緊滾一邊去，去把衣服洗了，明天初一不動水，懶丫頭。”

逃離廚房，我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我媽動作很麻利，衣服沒洗完，她的飯就做好了。

我放下手裏的衣服，甩了甩手上的水，剛要坐在飯桌的角落，李家耀就大叫。

“媽，這個賠錢貨都不知道幫你做飯，這一大桌的菜都是你做的，別讓她吃，一口都不給，餓死她！”

我媽翻著白眼，給李家耀和我爸一人夾了一塊黑黢黢的炸大肉，兩人吃的滿嘴流油。

而我順理成章的，一口沒吃到。

一頓年夜飯，一家人都很滿意。

他們是吃的滿意，我是看他們吃的滿意。

半夜要吃餃子的時候，李家耀突然捂著肚子滿地打滾。

這可把我爸媽給急壞了，想要把他抱起來看看怎麼回事，但是兩個人卻沒有力氣，因為他們也開始肚子疼了。

一家三口捂著肚子哀嚎，李家耀還噴 射性嘔吐，把下午吃的好東西吐出來一大半。

我也捂著肚子在一旁裝樣子。

“去醫院，快去醫院。”爸爸最先反應過來，往外推著媽媽。

媽媽總想把好吃的東西留給家裏的兩個男人，吃的東西少，症狀也是最輕的那個。

媽媽踉踉蹌蹌地去鄰居家求救，鄰居來的時候，爸爸和弟弟已經吐了一地，臉色煞白。

鄰居家隻有一輛摩托車，就算爸爸媽媽坐在後麵，李家耀坐在前麵，也擠得不行，沒有我的位置了。

鄰居看了我一眼，有些不忍，“招娣咋辦啊？”

我爸捂著肚子，剛想開口，又吐了。

“不用管她，這死丫頭命大著呢，死不了。”我媽忍著難受還不忘給我爸拍背，連看都沒看我一眼。

鄰居不好管我們的家事，隻能啟動摩托朝鎮子裏行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