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人沒了

我沒管一屋子的狼藉，米飯還剩了半鍋，我幹吃米飯吃了個飽，畢竟下次什麼時候能吃上不用廢油的菜還不知道什麼時候了。

躺在我一米寬的小床上，布簾一拉，安心地睡了。

這可能是我睡的最好的一覺了，剛醒來就聽到昨天送他們去醫院的鄰居在門外喊我的名字。

看到我沒有什麼事，鬆了一口氣。

“招娣啊，你爸媽和你弟現在住院了，你媽讓你拿錢過去交費。”

我拿上媽媽總是時不時拿出來的布錢包，坐上了鄰居的摩托車去了醫院。

一進病房，就聽到我媽在和人吵架。

“都說了，我們吃的就是正常的年夜飯！問問問，你倒是給我治病啊！”

我媽看見我趕來，又拉著我，把我推到了醫生麵前說：“都吃的一樣東西，這死妮子就沒事，所以跟飯菜沒關係！死丫頭，快跟大夫說啊。”

我媽的手在背後掐了我一下，警告著。

醫生看了我一眼，我如實回答：“我確實也吃飯了。”

吃飯，不代表我吃了那些菜。

“你看吧，不是因為吃的東西！”我媽白了醫生一眼，“庸醫！”

我不動聲色的站著，“媽，要不還是讓醫生全麵檢查一下吧，免得真有什麼病症。”

啪——

聲音清脆。

可照比平時打我的力氣，小了不少。

“檢查什麼檢查！一天到晚就知道花錢！這一套檢查下來要多少錢？”

我沒再說什麼。

但因為我的話，讓我媽更加堅定了回家的想法。

當天晚上，我媽就張羅著要回家，我爸也好點了，沒有什麼意見，但是李家耀卻不幹，非說自己沒好，要繼續住院。

我媽疼他，他說什麼是什麼，也不心疼錢了，就讓他在醫院住著。

“李招娣，你跟我回家，給你弟弟做飯帶過來，這幾天你就在醫院照顧他，來回給他送飯。”

我媽在前麵走，還嘀咕著醫院的飯菜就是沒有家裏的好，還死貴死貴的。

回到家裏，媽媽沒著急做飯，而是翻箱倒櫃，最後從櫃子深處掏出來一個灰撲撲的塑料袋，罵罵咧咧道：

“家裏還有藥，哪裏像大夫說的那麼嚴重，咱自己在家吃點藥就好了，就是胃腸感冒，肚子裏有炎症，還想讓我們花更多的錢，我呸！”

我親眼看到我媽從藥板上擠了一片藥自己吃了，然後又給我爸擠了一個。

我媽堅決不覺得是自己帶回來的廢油有問題，前一天用廢油包的餃子還沒下鍋，被我細心地用塑料袋蓋好，至少煮一煮還能吃。

餃子煮好以後，我媽就給李家耀裝了飯盒，讓我送飯。

我故意磨蹭，眼睛盯著飯桌上的餃子依依不舍，被我媽踢了一腳。

“看什麼看？還不趕緊去？你弟弟不出院，你就別想吃飯。”

罵完我，她又討好地給我爸夾了個餃子，“孩子他爹，你受罪了，快吃點補補。”

從我家到鎮子上的醫院，要走一個多小時，我也不好意思再麻煩鄰居，便頂著寒風去了醫院。

到了醫院，餃子早就涼了。

李家耀不滿意。

“我都腸胃感冒了，你還給我吃這麼涼的東西，你怎麼這麼惡毒啊！”

我默不作聲地去了水房，用把飯盒用熱水加熱。

李家耀瞪我一眼，躺在床上張著嘴等我給他喂飯。

滿滿一飯盒用廢油和餡包的餃子被他吃了個精光，他滿意地打了飽嗝，蒙被就開始睡。

我也趁著他睡覺的功夫，靠在了椅子上小憩。

沒睡多久，走廊裏就傳來了一聲撕心裂肺的喊叫。

“你們快救救我丈夫啊！”

我趴在門口，看著醫生們跑來跑去的身影，以及我媽狼狽的模樣。

我爸到底是沒救過來，聽醫生說，再來的路上，就已經沒氣了。

我媽不承認，堅持說人在路上好好的，就是來醫院以後才死的。

她瘋了一樣坐在醫院走廊的地上，說什麼都要讓大夫償命。

“就是你們！要不是你們磨磨蹭蹭，我也不會成了寡婦，留下我們孤兒寡母的，這日子可怎麼過啊！你們得賠！”

“剛才是不是有人拿那個東西電我男人了？我男人就是被你們電死的！”

幾個參與搶救的醫生快被氣死了，拿起電話就要報警。

“哎喲，我肚子疼！”

身後的李家耀也不睡了，又開始捂著肚子叫喚，竟然不比我媽聲音小。

醫生過來看，就要把人送搶救室。

我媽卻拉著人不讓去。

“你們是不是害了我男人又要害我兒子？搶救室是要插管子的，這不是折磨人麼！”

我媽攔著要把人推走的大夫，說什麼都不讓大夫搶救。

趁著他們一陣慌亂的時候，我跑去護士站，替醫生完成剛才的被打斷的事情。

短短幾分鐘，李家耀開始劇烈的抽搐，我媽這才害怕，腿一軟，癱坐在地上。

醫生動作很快，李家耀總算被保住了一條命，但是因為嘔吐物窒息，需要在ICU觀察。

我媽不懂什麼是ICU，隻知道進了那裏的人，花錢不說，還知道這個消息以後，我媽第一反應就是狠狠給了我一個耳光。

“都是你這個喪門星，克死我男人，又害的我兒子這樣！”

我捂著臉，眼淚一對一雙地往下掉，惹得醫生護士心疼。

我媽還想繼續打我，警察來了。

我飛快地跑到警察麵前，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警察叔叔，你快把壞人抓住吧，有人給我們家投毒，害死了我爸，我弟弟現在還沒醒呢！”

投毒案可是大事，警察開始例行詢問。

我媽還蒙著，不知道警察怎麼來了。

“媽，你放心，我報的警，我爸一定不會白死的，警察一定會把凶手抓到的！”

希望到時候，你依然會堅持讓凶手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