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被救

周遭寂靜，悄然無聲。

我欣喜地打開泔水桶蓋，頭頂卻驟然投下一片陰影。

顧衡封居高臨下，淡漠地看向我。

“是有些本事在身上，隻可惜...”

他眉心微微一擰，臉色肅然。

“你的可憐，是被你的家族帶累。單若放你逃出，無辜受苦的便是一眾保家衛國的兵士了。”

“不值得。”

他一錘定音，將我拎出泔水桶，又掏出繩子要來捆我。

“嗬，隻因是女流，不能夠上陣殺敵，在你眼裏便沒了用處，隻配淪為他人玩物，任人宰割麼？”

我雙目含憤，拚命掙紮，眼淚滾滾而落，充斥著不甘。

“你怎就知我一定無用？”

他並不理我，單手鉗製住我的雙臂。

而遠處，飛揚的塵土，帶來疾馳的馬蹄聲。

霎時，我麵若死灰。

最前頭的儼然就是郭持嘯。

“殺了我吧。”我閉了閉眼，猛地跪倒，求他，“與其被郭賊欺淩至死，還不如此刻死在你的刀下。”

他瞳孔猛地一縮，慌亂地連退好幾步，連何時將我的手放開，都沒察覺到。

我心一橫，徑直衝向他的刀。

刀刃正對著我的脖頸，隻要觸到，便能利落割開。

近在咫尺的距離離，我露出解脫的笑意。

可意料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

一隻肉掌橫插而入，蓬開的鮮血噴濺了我一臉。

我愕然，低頭去看顧衡封的手。

他救了我！

卻也害了我。

郭持嘯轉瞬即至，如抓小雞般將我高高拎起。

“明容華，沒想到你也有落到我手裏的一天。”

森冷的嗓音，稱得他如來自地獄的惡鬼。

我終於忍不住，發起抖來。

很快，他指使人將我綁到了馬後，再遙遙對著顧衡封拱了拱手，而後一抽馬鞭，揚長而去。

我受力被迫向前。

“顧衡封，你就是個懦夫。”

我聲嘶力竭著，跌跌撞撞地想去撞樹了結。

郭持嘯扯了扯手中的繩子，我又狼狽地後仰，不出意外摔了個狗吃屎。

周遭發出哄堂大笑聲，唯獨顧衡封沒笑。

他依舊怔怔著，直到我被拉出去很遠，他都呆立在原地。

我倉惶回頭，顧衡封的身影快消失不見。

我愈發絕望，再一次摔倒時，已不想再費力爬起，任嶙峋的石剮蹭我的肌膚。

被馬拖死，也好過再入軍營，被郭持嘯欺辱死強！

正欲就死時，忽而身後馬蹄聲急響。

趕來的顧衡封一個側身，將我從地上撈起，又飛快地割斷束縛我的繩索。

我癱靠在他的胸前，被溫暖縈繞，莫名想哭。

“顧衡封，你想和我搶？”

郭持嘯勃然，剛要發怒，顧衡封卻自顧自低下頭來。

“抓緊。”

他低聲叮囑完，隻聽得一聲長嘶，我們身下的烈馬，如離弦之箭衝出，將郭持嘯一眾甩到身後。

他毫不嫌棄我一身的臭氣，親自抱我回了他的營帳，又吩咐下人燒水，然後才轉身離開。

我下意識伸手拉他的衣角。

他頓了一頓，突然落手在我的發間。

“別怕，有我在，沒人能傷得了你。”

我如小雞啄米，點了點頭。

待他的腳步走遠，我才敢微微勾起唇角。

我的目的，從來都不是為了逃離軍營。

曆經多番籌謀，我終於將自己，送到顧衡封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