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國已滅,一介女子,能翻出什麼風浪,我看不如將她軟禁起來。如此,既可揚了我北盤滅安國的國威,又可堵住天下悠悠眾口,陛下覺得如何?”
男人長發未束,隻是隨意的挽在腦後,左側紮了條小辮子,嘴角微揚,站在階上斜睨著我,眼裏透出鷹隼般的狠厲,修長的手指有意無意地敲擊著腰間的彎刀。
“罷了,一個女子而已,無甚可懼,便如寧王所說吧。”
北盤王言罷,幾個文臣連連抬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直言勸諫。
“陛下,不可啊。”
階上的蕭牧鳳眼微眯,張口道。
“嗯?何處不可。”
想要我命的幾個大臣原本還一副寧死不屈的模樣,卻在對上男人眼神的刹那,默默地閉上了嘴。
寧王,便是那日暗道外的人,將我押回北盤,卻保下我,我想不通他為何這樣做,我低著頭,餘光看向楊臣,他似乎並不驚訝,輕微地朝我點了點頭。
我閉上眼,咬緊牙關,朝龍椅上的人磕了頭,“謝陛下不殺之恩,今後,永安定當日日感念陛下恩德。”
抬眸,目光與寧王相撞。他依舊笑著,像是洞察一切,運籌帷幄。
寧王向北盤王請旨,將我禁足在懷安寺,非詔不得出。
懷安寺雖位於王都中心,但周圍卻沒什麼人走動。
傳聞說懷安寺是北盤王特為一女子建造的,為了討那女子歡心,還在寺中種下她喜歡梧桐,後來,那女子因病去世,北盤王悲痛過度,為免觸景傷情,便不再來此處,慢慢地,這裏就廢棄了。
陳舊的大門緩緩打開,裏麵是枯葉滿地,雜草叢生,還有死一樣的壓抑。
“公主,請吧!”寧王讓開道,做出請的姿勢。
“為什麼不殺我?”
寧王手上動作一頓,繼而又恢複正常,淺笑著,“公主,好好活著不好嗎?”
寧王蕭牧是北盤唯一的異姓王,年少有成,十六歲時便是軍中統帥,短短三年便立下戰功累累,獲封異姓王。
我勾了勾嘴角,轉身看向懷安寺,輕聲道,“活著的確很好。”
接著,頭也不回的走進去。
隻留下楊臣和蕭牧。
“謝寧王殿下今日之恩,若今後殿下需要,楊臣定當竭盡全力。”
我回過頭,楊臣正恭恭敬敬地朝蕭牧行禮,雖然楊臣不說,但我總覺得他和蕭牧之間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涼風吹過,殿內燭火搖曳。
我坐在石階上,看著北盤的天,楊臣端著碗粥,從殿內走出來。
“公主,吃點東西吧。”
我看了他一眼,回頭自顧自地說道,“楊臣,我害怕,你說我還能回家嗎?”
楊臣坐下來,舀了一勺粥,輕輕地吹了吹,遞到我嘴邊,“公主別怕,一切有我,我會送你回家。”
入了懷安寺,要想活著隻能靠自己。
寺外有人看守,我隻能在寺內走動。楊臣一大早便起來清理院中雜草,打掃正殿。
楊臣花了十多日,才讓懷安寺看起來像人住的地方。
隻是入了冬,這懷安寺的日子越發難捱了。
北盤的初雪來得急,紛紛下了一天,楊臣將偏殿的門拆下來,劈了給我燒火取暖。
怕我凍傷,楊臣還脫下自己的外袍給我披上,“公主,再熬過今晚,明早我就去向守門的侍衛求些炭火。”
“不用了。”
北盤不似安國,縱是男子,也扛不住這刺骨的冷。楊臣極力克製,卻還是止不住的抖了抖。
我攏了攏楊臣的外袍,走到他身側,連他一同蓋住,淺笑道,“一個亡了國的公主,誰會在乎呢。再忍忍吧。”
第二日一早,殿內便燃起了炭火,楊臣坐在一旁,臉上掛著淤青。他卻扯開嘴角,溫和地笑著。
“公主,快過來烤烤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