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暗道裏又黑又窄,我彎腰跪在地上,用盡全力地往前爬。兩側粗糙的石塊將我的手劃出一道道血痕。
我的手疼,心也疼,卻不敢輕易讓眼裏的淚水落下來。
“我要活著!”
可這條暗道就像黑暗中獰笑的惡鬼,早已堵住了我所有的出路。
北盤軍封住了暗道的出口,將整個皇宮圍的水泄不通。我用力的扣著石頭縫裏的泥,想挖出一個出口,卻是如同蚍蜉撼樹,無濟於事。
“我還不能死!”
我靠著石塊,大口的喘著氣,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自己。
北盤軍圍城兩日,我也在暗道裏藏了兩日。
暗道太窄,悶得我頭腦發昏。恍惚間,我好像又回到了兩日前。
“淺兒,快跑,要好好活著。”
“淺兒,好好活著。”
母後將我推進暗道,轉身去幫父王,暗門關上的一瞬間,我親眼看著父王母後抱在一起,一把劍貫穿他們的心口。
“父王!母後!”
我猛地睜開眼,眼前還是無盡的黑暗,不知何時額頭上布滿了細汗。
“公主?”
“公主!”
男人穿著宮內太監的衣服,在狹小的暗道裏艱難爬著,原本俊秀的眉目在這暗夜裏染上了灰。
是楊臣,幾年前入宮的太監。我常常在宮裏遇見他,但卻沒有說過幾句話。
宮內的暗道知之者少之又少,他又怎會知道這裏。
“你怎麼找到這的!”
我拔出袖中藏的匕首擋在前麵。
楊臣認真地看著我,眼底晦暗不明。
“公主,相信我,跟我走。”
楊臣的語氣堅定無比,讓人有一種即使外麵是地獄,也甘願共赴危險的心安。
刺眼的光照射下來,許久未見光的眼睛被刺的生疼,我跟在楊臣身後。
出了暗道,外麵是圍了裏三層外三層的北盤軍,一個身材高大,長相狂野的男人拿著一把大刀站在對麵,嘴角是不懷好意的笑。
安國的人都比較清秀俊雅,第一次見這樣的人,還有他手裏的那把刀,看的讓人心驚。
我顫抖地退後兩步,甩開原本緊緊牽住的手,轉頭詫異地看向楊臣。
“你故意引我出來?”
楊臣低下頭,目光閃躲,弱弱地說了一句,“公主,你信我。”
日暮時分,北盤大軍凱旋回朝,我和楊臣被裝在囚車裏,押運回北盤。
回頭看去,昔日繁花似錦的安都,此刻隻剩些斷壁殘垣,原本熱鬧的永安大街此刻躺滿了屍體,血染紅了青石板。
出了城門,父王母後的頭被掛在城牆上示眾,為人子女,我卻什麼也做不了。
我篡緊拳頭,看著安都越來越遠,突然,一隻手溫柔地撫過我的頭頂,在此般境遇下,楊臣卻溫柔似水。
他俯身,在我耳邊輕聲道。
“公主,終有一日,我會送你回家。”
太陽落山,四周暗了下來,楊臣的眼睛卻亮如星辰。
身處囚籠,四目相對,這一刻,我們是彼此唯一的溫暖。
安國處雲嶺以南,溫暖適宜,沃土千裏。北盤處雲嶺以北,草原廣闊,牛馬成群。
入了北盤地界,便隻覺秋風瑟瑟。
“公主,進了北盤皇宮,無論他們說什麼做什麼都不要反抗,活著才有希望。”
楊臣脫了外袍蓋在我身上,小聲地囑咐。
連日的奔波,我變得臟亂不堪,不複昔日的華貴。
我與楊臣跪在殿上,北盤的朝臣立於兩側,像是看著一條喪家之犬,有點甚至笑出了聲。
“陛下,安國已滅,斷不可留下此女,免得埋下禍患啊!”
“臣附議,請陛下殺了此女。”
“陛下。”
大臣們爭議不休,龍椅下方一直坐著的男人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