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安葬了德叔,站在王府水榭邊,日頭正盛我卻無端的渾身發冷。
自從哥哥戰死沙場後,我父親一年後就告老還鄉,再也不過問朝堂之事,
先帝駕崩,太子即位,
父親回京城參加登基大典,離京前在安王府小住了幾日。
我曾親眼看到,一生金戈鐵馬的鎮北王在女婿麵前深深彎下了腰。
他說:「還勞請王爺,多多照顧有容。」
我的眼淚幾乎是奪眶而出,隻能悄悄轉進廂房,大口大口的吸氣來抑製狂湧的酸澀。
我父親在徐州置辦了宅子,就這麼相安無事了年,
最近邊境不太平,朝中有人提出召我父親回朝領兵,
幾句風言風語,竟就這麼要了我父親一家七十三口的命。
這些天,每一次閉眼,腦海裏都是父親自小教我練劍,
那時父親領兵出征,總拿了軍報回來給我看,
在桃花樹下,母親春水煎茶,陪著我和父親一次次推演行軍之道,
那幾乎是我人生中最快樂的一段日子……
我父親一步步隱忍退讓,鎮北王府一家絕後,
到最終還是不得善了。
有些惡魔,我早就應該送他們回地獄了。
「夫人,」侍女的聲音喚回了我的意識,「王爺說下月要迎一位側夫人進門。」
「隨他去吧。」我不在意的回道,謝逐這個人,是十足的戀愛腦,
他的母妃當年是僅次於皇後的皇貴妃,卻對太子派來的細作動了情,
最後細作淪為奪嫡之戰的犧牲品,謝逐卻因此一蹶不振。
「可是夫人…」侍女支支吾吾的瞟著我的神色,
「有什麼話就說。」
「奴婢遠遠看了一眼,這位側夫人的長相…像極了…」
「柳華音?」我替她說了半天不敢開口的名字。
「無妨,你退下吧。」
柳華音就是謝逐愛到骨子裏的細作,為了她,謝逐從炙手可熱的奪嫡人選墮落到如今流連秦樓楚館的閑散王爺。
妾室進門可以雪天胡鬧,但側妃需得同我商量,謝逐找到我時有些沒底氣,
「夫人放心,斷斷不會影響夫人的位置的。」
看著他一副沉溺於情愛的模樣,我突然很羨慕,
瓜子大的腦仁裏隻能裝的下風花雪月的事。
我點頭同意,「隻要是品行端正的姑娘,王爺自己拿主意就好。」
我派人在京城散播流言,黎族蠢蠢欲動,大周如今已經無將可用,隻有和親一條路可走。
傳言甚囂塵上,朝中一時間吵得不可開交。
皇上登基不久,和邊境黎族和親向來隻能用嫡親女兒,如今,隻有皇後誕下了一位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