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鈴響起。
我擦幹眼淚,看清打電話來的是羅銘。
他是鬱淙也的發小,和我們同一個初中和高中。
「你在青川墓園?」他問。
「嗯。」
他歎氣:「盧黛亦,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你,8年了,你年年都去祭拜他,可他對你根本就……」
是的,鬱淙也不喜歡我,我的行為無異於舔狗。
但是那又如何呢,我輕聲道:
「人死不能複生,或許正是因為他已經離世了,我才能正大光明地看看他,如果他還在世,我一定會躲得遠遠的。」
羅銘還是歎氣:「黛亦,有些事情你不清楚,其實鬱淙也不是你想象中那種人……」
我有些生氣了,死者為大,羅銘似乎想說鬱淙也的壞話。
我打斷他:「你不要再說了,難道你忘了初中時候我們成績上不去,是鬱淙也幫我們補習、給我們講題?」
羅銘說:「對,我承認他很講義氣,但是很多時候不能去看表麵……淙也死後,我看過他的日記,我把其中一些部分影印出來了,我可以發給你看看。」
鬱淙也的日記。
即使已經過去8年了,我26歲,是一個情緒穩定的成年人。
但年少時的男神的日記,對我來說還是誘惑力很大。
「好,我想看。」
羅銘卻猶豫了:「其實衝擊力蠻大的,我不能讓你一次性看完,這樣吧,之後一段時間,我每天給你發幾頁。」
臉上落下幾絲陰涼,下雨了。
我撐開傘,沿著墓地的石階一級一級往下。
一個戴黑帽子的男子從下往上走,我們相向而行,石階中途擦肩而過。
似有若無的柏木氣息倏然而逝。
我下意識轉頭,隻看見他白皙的脖頸上,整齊的黑發梢。
一切平常,慣性讓我步履不停。
墓園灰白幹淨的道路在茫茫雨霧中向前鋪展。
可是似乎有巨大的預感籠罩住我全身,我猛然回頭,背後的石階上空無一人。
剛才那名戴黑帽子的男子,就像從未出現過一樣。
我立刻轉身,匆匆爬上石階,慌亂中丟了雨傘。
墓園裏寂靜安寧,隻有我急促的呼吸聲。
我再次來到鬱淙也的墓碑前。
那十八朵鬱金香和百合花不見了。
我睜大眼,四處尋找。
身後傳來一個男聲:「黛亦,謝謝你的花。」
我緩緩轉過頭,看見那人的臉,和鬱淙也一模一樣的臉。
潔淨的容長臉,黑曜石般的眸子,鼻梁端直。
隻是成熟了,大氣了。
他看起二十五六歲,笑起來時,貝齒潔白,依稀可見少年時的純淨溫柔。
「我嚇著你了嗎?黛亦,我是淙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