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裏住了半個月,我才準備回家。
冬天黑的快,等我從宿舍裏拿著東西出來,路上已經沒什麼行人了。
公寓就在兩條街外,我提著袋子頂著寒風匆匆往家趕,背後卻又響起似有若無的腳步聲。
離的有些遠,不知意圖。
我有意加快速度,背後的腳步聲也急促起來。
一回頭,又是張紹。
「微微!」
我扭頭就跑,他急切大喊,並且加快速度朝我衝過來。
狗東西,居然盯梢跟蹤!
我埋頭就朝醫院大門跑,斜刺裏卻突然響起驚訝的耳熟聲,「宋醫生!?」
沒等我辨別,餘光中衝出個人,一把將我拽進街邊的小餐館裏,落鎖聲猶如天籟,將慢一步的張紹隔絕在玻璃門外。
「微微......」
北風呼嘯,他站在門外,失魂落魄的叫著我的名字。
那架勢,演足了深情人設。
拽我進來的夏喬有點懵,看看他又看看我,「宋醫生,你們是?」
「前夫。」
我冷淡的別開眼,不再看張紹,「趕緊走,我們之間已經不可能。」
「是我錯了,我給你道歉......」
他神色淒楚,嘴裏喃喃說著懺悔的話,夏喬小聲說道:「宋醫生,我給你倒杯熱水?」
「好,謝謝。」
張紹這個神經病,把我嚇出了滿身冷汗。
熱水很快來了,他還賴在門外不肯走。
我給科室男同事打了電話,請他幫忙來接我一趟,然後逮著機會問夏喬,「你去的哪家醫院做治療?」
「不用治了,沒意義。」
夏喬有些愴然,但很快就緩過來了,消瘦的臉上帶著淡笑,「宋醫生,謝謝你一直記掛我,但是生活太苦了,早點解脫對我來說也是件好事。」
怎麼會有人盼著自己死?
「如果真想解脫,你還在小餐館裏做什麼幫工?」
醫院附近挺多這種小餐館的,人流量也大,忙起來就沒日沒夜,真要不想活了,直接躺著等死就行,何必再勞累自己。
她一笑,訕訕的,眼圈又泛了紅。
「我丈夫隻會喝酒賭錢,醉了輸了不高興了都要打我,先前懷孕都被打流產了,婆婆也隻向著他說話。找我媽,她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是我沒伺候好婆家人才遭的打,叫我死也死在婆家,別給她添晦氣。」
「那你沒報警?」
「不敢。」
夏喬眼睛紅紅的看著我,「宋醫生,他下手太狠了。」
我不知道說什麼好,心裏憋的慌。
張紹還在門外,悵然痛苦的樣子顯得他好像有多深情似的,而傷我最深的,就是他。
「他也打我,所以他成了前夫。」
「夏喬,我們要自己保護自己。」
靠人不如靠己。
我把幫我辦理離婚訴訟的律師介紹給夏喬,「沒人愛你,那就自己愛自己,隻要活著,總會有迎來幸福的那一天。」
她飽受病痛折磨,還仍然堅持上班掙錢。
頑強的像是荒漠裏的草。
該死的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