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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肚子裏的孩子也在為他的媽媽感到不值得,我一直孕吐。
來來去去往衛生間跑。
這麼大的動靜都沒能驚動外麵的許遠。
我拖著全身冒冷汗的身子打開門,客廳裏空無一人。
許遠不在。
腿軟得我慢慢滑坐在地上,想給他打電話,可手抖得我好幾次都點錯。
好不容易撥通,「念念抱歉,我突然有點事要去一趟城北,等我回來咱們再好好說說。」
「許遠,我不舒服你快回來。」
他一頓,「念念別鬧了,你身體一年四季都那麼健康,我真有事,忙完我就回來。」
不等我反應,那邊就直接掛斷了。
能讓他如此急切的,隻有張婉柔。
突然的無力感壓得我喘不上氣。
我用盡全身最後一分力氣撥通了120。
第二次了,許遠。
因為張婉柔把我丟下。
到了醫院急需家屬簽字,護士拿著我的手機打了好幾次電話給許遠,都沒打通。
盯著周遭醫生護士看向我的眼神,強撐著在告知書上簽了我的名字。
直到醫生通知我可以回家好好靜養,整整三天時間,許遠甚至連一通電話一條消息都沒有發。
他應該很忙吧。
張婉柔的朋友圈在這三天裏連續更新了五條。
「阿遠開車從城南到城北給我買的愛心糕點/開心。」
「雖然堵車但是有阿遠在,我就有擁有全世界一般的快樂。」
「為了讓我不受影響好好睡覺,阿遠把我兩的手機都關機了/man。」
「真是兩個冒失鬼,連手機都能忘記充電。」
「今天目的地:醫院婦產科/加油。」
可真湊巧,她們剛好來的就是我在這家醫院。
我從住院部過來,安靜地坐在婦產科樓層等著。
大概十多分鐘,許遠扶著張婉柔從電梯裏出來。
張婉柔笑著跟許遠說話,他微微低下頭,眉眼溫和聽得極為認真。
我忍不住想,許遠曾幾何時對我是不是也有這般溫柔側耳地傾聽我說話呢。
答案是有。
從我們在一起後,我經常會因為工作生活中的大大小小事情產生情緒,每次就逮著許遠跟倒豆子似的叭叭個不停。
他總是第一時間得放在手頭上的所有事情,耐心且認真地聽著我說話,還適當地給我遞上一杯溫水。
而這些,似乎並不是我獨有的特權。
許遠並沒有看到我,小心翼翼地護著張婉柔坐下。
兩人融在等待孕檢叫號的夫婦中,毫無違和感。
我就在不遠處靜靜地看著許遠。
似乎是有所感應,他突然抬頭越過人潮看到了我。
這一刻,仿佛空氣靜止。
他神情慌張,猛地鬆開護著張婉柔的手,起身朝我走來。
「婉柔剛剛來公司簽合同突然暈倒了,所以要我才趕緊陪她來醫院看看。」
我沒說話,就看著他。
一股子慌張感油然而生,許遠拉著我的手愈發緊了些。
張婉柔也慢慢走過來,看了一眼許遠緊緊拉著我不放的手,然後笑臉盈盈地和我對視。
「念念,是我突然不舒服才折騰阿遠陪我來醫院的,你別跟他生氣。」
雖然語氣一切正常,可她的眼神中充滿挑釁。
勢在必得的自信滿滿。
張婉柔的突然進攻戳得我心臟一疼。
我死死捏緊拳頭,保持麵上的平靜。
「我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