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笑夠了，我直起身，冷冷地看著她。

「季阮阮，你使用九幽玄火的時候，有沒有想到蒼生為重？我爹娘跪著求你救他們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蒼生為重？平安村五百六十三口人慘死的時候你有沒有想到過蒼生為重？你放走魔尊的時候有沒有想過蒼生為重？」

季阮阮先是有些驚詫，不明白我為什麼會知道這些。

她軟著聲解釋：「唯有九幽玄火才可對抗魔尊，九幽玄火燃之不可熄，我亦無能為力，魔尊實力強大，我一個人根本困不住他，何談故意放走？」

「姑娘，魔族猖獗，唯有抓捕魔尊從根止亂，這過程中犧牲是在所難免的，這也是為了蒼生著想，一個人的死亡總比一萬人的死亡要好，你體諒一下，節哀。」

好一張巧舌如簧的嘴。

我差點信了。

畢竟仙人的形象一直都是正義善良，鋤強扶弱，保護眾生啊。

七日前。

陸辰蔑視著下麵的人：「阮阮，凡人不過是低賤螻蟻，你何必要為他們與我作對，仙有什麼好，做我的魔後吧。」

「阿辰，我們的責任就是保護蒼生，我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你放手吧。」

季阮阮雙眼含淚，九幽藍火被輕飄飄地打出，毫無力道，沒有傷及陸辰分毫，卻落在下方的我爹娘身上。

仙人除魔的影像會在人間流傳，我有幸見過一次季阮阮出手，同樣是九幽玄火。

那一招，幹脆，利落，九幽玄火被她運用得爐火純青，絕不是現在這個軟綿無力的樣子，比起對決，這更像是愛人之間的打鬧。

我聽見爹娘哀嚎，痛苦，求饒。

我看見越來越多的人奔逃而出，他們跳進水缸，在地上打滾，試圖將身上的火焰熄滅。

我看見弟弟試盡各種辦法，撲在爹娘身上，試圖用身體將火焰撲滅。

藍火不斷墜落。

世外桃源變成了人間煉獄。

季阮阮對於下麵的求饒聲充耳不聞，眼中情意綿綿，繼續和魔尊做著相愛相殺的戲碼。

到頭來，她告訴我一切都是為了天下蒼生。

這場對戰，仙人得了名聲，魔尊未傷分毫，唯一死去的隻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凡人。

我將眼中笑出來的眼淚擦去：「聽聞魔尊說，他愛你至深，隻要仙子和她回去，他便不讓手下魔族在人間作亂，不如仙子舍生為己，為了蒼生百姓，天下大義，犧牲一下，和魔尊回去？魔尊得了仙子，必回約束手下魔族，不再為害人間。」

季阮阮怒了，臉上是被羞辱的悲憤：「胡鬧，仙魔不兩立，淩霄宗除魔衛道，守護蒼生，我又豈會與魔族同流合汙，示弱討好？此事一出，世人又將如何看我？如何看我淩霄宗？」

說著大義凜然的話，不就是不想損害自己的名聲嗎？

即便可以救下無數人的性命。

既然如此。

平安村可是五百六十三口性命。

憑什麼要因為他們糾纏不清的愛情犧牲。

【借我力量。】

下一秒，一股力量驟然在手中湧現，轟向季阮阮。

我對靈力的運用到底是生疏，沒有擊中季阮阮，但是將遠處的【蒼生為重】擊了個粉碎。

也好，他們配不上這四個字。

我一個凡人在淩霄宗撒野，其餘人自然不會光看著。

越來越多人加入戰局。

縱然這力量強大，但我終究是勢單力孤。

隨著魔尊陸辰的趕來，我徹底招架不住，被季阮阮一劍刺穿了胸口。

「阮阮，你沒事吧？」

陸辰扶住被我打傷的季阮阮，一臉擔憂地問道。

季阮阮搖搖頭，眼神感動又擔憂：「阿辰，你不該來的。」

「我不忍心看你受傷。」

我的兩個仇人當著我的麵卿卿我我，旁若無人，就如同當時父母死時一般，嘴上說著正義的話，身體幹著相反的事。

我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燒。

該死！都該死！

「淩霄宗不是除魔衛道嗎？魔尊就在眼前，你們上啊！季阮阮，你不是要給我一個交代嗎？」

我的攻擊被魔尊輕飄飄地擋住，我不甘地朝眾人嘶吼。

然而剛剛勇猛無匹的淩霄宗弟子旁此刻拿著劍護衛自身，畏畏縮縮，一個人都不敢上前，反而將劍尖對準了我。

我嘴裏吐出一口鮮血，大笑出聲。

「原來仙人不過也是一群欺軟怕硬，貪生怕死之徒，連對付魔尊的勇氣都沒有。」

我的笑聲惹惱了畏畏縮縮的淩霄宗弟子，他們下手越發淩厲。

很快我的身上千瘡百孔，再也支撐不住，跪在地上。

腦海中傳來一聲歎息：【你可有悔？】

我搖搖頭，我不後悔來此，隻是可惜，我不能為爹、娘、弟弟和平安村其他的560口人報仇了。

【多謝。】

謝謝你讓我看到真相，謝謝你借給我力量，雖然交易的代價是我的命。

腦海中又是一聲歎息。

四月時節，桃花盛開，微風吹過，一朵花瓣落在我的臉上。

我有點想念娘親做的桃花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