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為什麼？”趙寒感覺有些奇怪，之前去縣裏的時候，他就見到有賣魚的攤販。

李二牛歎了一口氣，說道：“縣裏賣魚的都是固定的販子，有人脈，街裏街坊也熟悉，他們隻會從販子手裏買魚，其他人的魚根本不會要。”

他和老爹不是沒將魚弄到縣裏賣過，可惜一天下來根本無人問津，還被收了三文錢的攤位費。

否則，以小雲村的地理環境，背後騰山湖，村子裏人怎麼可能放棄這條財路。

趙寒沉默了片刻：“別管了，聽我的！明天把你家的板車借我用一下，把大牛叫上，幫我把魚拉到縣裏，我再給你五十文錢。”

“多少？”李二牛愣了一下，懷疑自己聽錯了。

趙寒沒有跟他費話，從身上數出五十個銅板，連帶著之前許諾給他的十文，一共六十文，直接塞到了他手中。

李二牛整個人都傻了，他還從沒擁有過這麼多錢，之前借給趙寒的十文，還是他偷偷攢了一年才攢下來的。

眼下隻是幫他抓了點魚，然後幫他送到縣裏，就有六十文，這錢賺得也太容易了。

之前他就聽說，趙寒是個敗家子，短短一年不到，就將家裏的錢敗得精光，連宅子都賣掉了，現在他終於體會到了對方的敗家程度。

連帶著看趙寒的眼神都有些古怪。

麵對這筆巨款，他心中忐忑，害怕趙寒隻是一時興起，過後又反悔，同時也擔心這事若是被老爹知道，他不得打斷自己的腿？

然而，感受著手中沉甸甸的份量，他卻舍不得放手。

猶豫再三，他小心翼翼地向趙寒提出了一個要求。

“能不能不要叫上我哥？我一個人就可以了！”

趙寒看了他一眼：“隨你！”

他之所以給這筆錢，也是有自己的考慮，這筆錢既是工錢，也是他拉攏對方的手段。

因為身體太差，很多重活他都幹不了，兩百斤的東西讓他拉到縣裏去，那會要了他的命。

他需要一個幫手替他做這些事情，而李家兄弟體格健壯，是最合適的人選。

“待會兒就留在這裏吃飯吧！”趙寒說道。

此時韓幼薇已經煮好的飯，紅燒肉也都熟透了，濃鬱的肉香味彌漫在院子之中，讓人食欲大動。

李二牛一臉平靜道：“那好吧！”

雖然表現得平靜，但他心裏卻開心得要死，遲遲不願離開，就是在等趙寒這句話。

之前幫趙寒運魚回來，他老遠就聞到了肉香味，這股香味讓他胃液瘋狂分泌，他以前也吃過豬肉，逢年過節家裏都會買一些，但長這麼大他從來沒有聞過這麼香的豬肉。

韓幼薇待在廚房裏，眼中隻剩下那鍋紅燒肉。

李二牛好歹吃過肉，但她長這麼大，卻從來都沒有吃過，更別提這麼香的五花肉了。

以前家裏做的肉，最後都是被大哥吃了，她隻有看的份。

雖然眼饞得不得了，但她卻極力控製著自己，並沒有偷吃，即使她知道就算偷吃一兩塊，趙寒也不會發現。

“好了，別愣著了，都吃飯吧！”

他將紅燒肉盛了出來，因為太多，足足裝了兩個碗，然後又給韓幼薇和李二牛各自盛了一碗飯，將紅燒肉的湯汁淋在飯上，便招呼著兩人蹲下吃飯。

沒辦法，家裏隻有一張椅子。

李二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捧起白米飯就狼吞虎咽起來，肉湯的滋味在嘴裏擴散，他恨不得連舌頭一起吃下去。

韓幼薇則小口吃著，白米飯就是她難得的佳肴，配上肉湯，簡直好吃到難以想象，所以她不敢吃得太快，怕一不小心就吃完了。

看著兩人隻顧著扒飯，卻不碰碗裏的紅燒肉，趙寒不禁有些奇怪。

“怎麼了，你們不喜歡吃肉？還是說我做的紅燒肉不合你們的味口？”

李二牛一臉不好意思道：“我吃飯就可以了，肉就不用了。”

這年頭人人家裏都窮，逢年過節才能看到肉菜，而且通常是用來招待親朋好友的，但隻要有點眼力勁就知道，這肉不能動，你把肉吃了，人家拿什麼招待下一家？

所以這也基本成了約定俗成的規矩，大家心照不宣。

韓幼薇搖頭道：“我不喜歡吃肉，夫君吃就行了。”

看著兩人明顯一副言不由衷的模樣，趙寒愣了兩秒，隨即便反應過來。

他起身去廚房拿了一個碗，將紅燒肉分成三份，然後將其中兩份分別推至兩人麵前。

“這是你們的！今天紅燒肉管夠，我看著你們吃！”

李二牛忙擺著手：“家裏有肉，我待會兒回家吃。”

韓幼薇道：“夫君吃！”

趙寒板起臉：“嫌棄我的廚藝是不是？今天誰敢有剩的，別怪我發脾氣！”

兩人被他的反應給嚇到了，李二牛訕訕地笑了一下，抱起自己的那一份，趕緊夾起一塊塞進嘴裏。

下一刻，他全身的汗毛都仿佛立起來了。

軟糯的五花肉肥瘦相間，入口即化，純粹的香味溢滿整個口腔，直衝天靈蓋。

太好吃了！

他敢發誓，這道紅燒肉絕對是他長這麼大來，吃過的最美味的東西。

他覺得就算是明月樓最貴的菜，怕是也比不了這個。

此時他也終於明白，為何趙寒能憑借三道菜，向明月樓換十兩銀子，並不是因為明月樓傻，而是確實物超所值。

韓幼薇低下頭，也不知在想些什麼，默默地將紅燒肉夾入嘴裏，沉默地吃了起來。

看到這裏，趙寒終於滿意地笑了起來。

隻是這時，他卻突然發現，韓幼薇似乎哭了起來，她一邊吃著，一邊掉著眼淚。

或許是怕趙寒發現，她將頭埋得很低，但還是逃不過趙寒的眼睛。

“你這是怎麼了，好好的怎麼哭起來了？”趙寒有些不知所措。

韓幼薇忙用一隻手擦幹眼淚，抬起頭道：“夫君，從來沒有人對我這麼好，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想哭！”

“傻丫頭！”趙寒摸著她的頭，“一頓紅燒肉而已，就讓你感動成這樣，以後豈不是要掏心掏肺了？”

小二牛將頭轉向一邊，默默吃著自己碗裏的肉，當作什麼也沒看見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