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咳......，咳、咳。” 葉北怎麼也沒想到蔣久仁能回來，強行咽下了嘴裏的半口豆漿，嗆的自己咳嗽不止。

本來以為蔣久仁用上廁所的借口尿遁，誰知道這會兒竟然回來了，自己還真的是小人之心了。

幸虧他先一步上了廁所，換成自己可就真的尿遁走了，想起之前的想法本來已經止住的咳嗽又變得猛烈起來。

“葉兄弟你沒事吧。”蔣久仁有些關切的問道。

“沒事，咳，咳......，沒事蔣叔，就是被豆漿嗆到了。”葉北終於止住了咳嗽，盡量壓下心裏的慚愧：“蔣叔快吃一會兒包子該涼了。”

“我吃好了，現在跟你講講這裏的門道兒吧。”蔣久仁從兜裏掏出支煙也沒問葉北抽不抽自顧自的點上，吸了一口就拉開了話匣子。

蔣久仁接下來的一番話讓葉北覺得自己麵前似乎打開了一扇嶄新的窗戶，看似簡單的擺攤買賣竟然還有這麼多的彎彎繞，怪不得自己比不過一個看相的老頭。

按蔣久仁的話來說江湖買賣這行當取信於人是根本，沒有取信於人的手段最後肯定會被餓死，尤其是江湖遊醫更要懂得這行的竅門，幹的好了手拎一塊破布懷揣幾帖膏藥五湖四海皆可去得。

蔣久仁告訴葉北說太複雜了你也聽不懂這不是一天兩天能學會的，隻把幾點建議講給了葉北。

第一要改行頭，穿著必須要有風塵相增加神秘感，A4紙全丟掉，要的是古樸有歲月感的粗布毛筆字，最好斑駁老舊些不能太幹淨。

其次買賣範圍不能太廣，現在醫療科技這麼發達綜合性醫院那麼多醫生，你一個名不經傳的地攤小子跟人家競爭不是找死是什麼，要局限越局限效果越好，你看人家治牙疼的不治腳氣，治腳氣的不治腰疼就是這個道理。

還有，這行呦嗬也要分時候有分寸，不是招人多了生意就一定好做，患者也有私密不是，圍的全是人誰還敢上前找你看病。

蔣久仁最後的一句“同病不避，異趣難謀。”讓葉北思考了很久。

葉北問蔣久仁為什麼要幫他。

蔣久仁依舊笑了笑沒正麵回答，隻說了句：“謝謝你葉北，這是我這些年吃的最開心的一頓飯。”

蔣久仁走的時候，葉林衝著他的背影大聲喊了幾句：“蔣叔晚上要好好休息，注意護肝，保重啊......。”

“你很聰明，不過我是不會讓你尿遁的......。”遠處傳來蔣久仁漸去漸遠的聲音。

“......。”

聽到“尿遁”兩個字葉北身子一栽歪差點沒摔個跟頭，這個蔣叔忒厲害連自己心裏想什麼都被他猜中了，之前去衛生間沒準也是故意的。

“真是高人呐。”

不知怎麼，葉北覺得蔣久仁離開的孤單背影裏透著滿滿的憂鬱。

是自己太敏感還是這人後背會說話......？

按照蔣久仁的說法葉北到廢品站翻到一塊一股腐黴味兒的暗黃色粗麻布，也不知道這塊夾在廢品堆裏的破布原來是幹什麼用的，不過上麵淡淡的水漬和鏽跡看起來還真有些符合蔣久仁說的歲月感。

捂著鼻子抖落幹淨上麵的塵土，葉北強行壓下把它洗洗的衝動，問廢品站的大嬸破麻布多少錢。

大嬸腦袋一晃：“米長的一塊破布要啥錢，直接拿走就行。”

葉北丟下兩塊錢拎著破抹布就往外走。

“這小夥子還真講究，都窮到撿垃圾了也不占人便宜。”大嬸伸頭望著離開的葉林歎了口氣：“也不知道早上吃沒吃飯，看起來怪可憐的。”

“......。”葉林加快腳步沒敢回頭，怕大嬸塞回自己留下的兩塊錢，然後再請自己吃個早餐什麼的那可就尷尬了。

這塊破麻布古樸不古樸葉北鑒賞不出來，至少歲月感拉的是很滿，現在需要考慮的是到底要在上麵寫些什麼？

蔣久仁說自己買賣的範圍太大，那就縮小範圍唄。

“治牙疼？”

“治腳氣？”

葉林忽然愣了一下，自己好像被蔣久仁帶到溝裏了，怎麼一上來就先想起他之前舉的兩個例子。

自己一個史上有名中醫大咖的隔代弟子現在竟然幹起了江湖遊醫，這不是有辱先賢嗎。

腦袋裏過了幾個急轉彎，最後葉北還是覺得應該按照蔣久仁的方法去試試，立足當下，展望未來嘛，想要賺夠請家教的錢管他什麼遊醫不遊醫，隻要是真正給人治病療疾，不坑人不虧心不就行了。

折騰了一早上隻賺了十塊錢不說早餐還花了七八十，不過葉北覺得自己還算是有點運氣，蔣久仁的話對自己的“江湖遊醫”生涯還是有很大幫助。

扔下腦子裏的蔣久仁，葉北琢磨怎麼開展自己偉大的江湖遊醫業務。

健康養生這些看來行不通，湯劑、丸藥、膏藥、針灸這些治療方式也先別考慮，還是從一些擦邊的常見小毛病入手，不吃藥不紮針見效快這樣即便有人舉報也算不上什麼大事。

中江有個市民公園，秋日的上午三三兩兩的大爺大媽有曬太陽嘮家常的，有下象棋練太極的，還有些愛好書法的人在這裏用大毛筆沾著水在地上練字。

六十二歲的趙普本來沒啥愛好，退休後短時間的失落過去覺得不能總是沉在過去，勞累了一輩子也該修修身養養性了。

想明白這一層老爺子拿起毛筆練上了書法，每天雷打不動的市民公園一寫就是兩年。

“生如夏花絢麗，死如秋葉靜美，大爺寫的真好。”

趙普寫完“美”的最後一筆，發現身後站著個身著淺灰色運動裝的年輕小夥子，小夥子手裏拎著塊破布正一臉羨慕的盯著自己剛寫的字。

“哦？小兄弟也懂書法？”趙普有些意外，現在的年輕人都太過浮躁，對華夏文化傳承感興趣的少之又少，這年輕小夥子能在這兒看自己寫字確實有些難得。

“呃，懂一點懂一點，大爺的書法寫的這麼蒼勁有力一看功力就不一般，我想找大爺求些字。”葉北對書法十竅已然通了九竅，自然看不出大爺的毛筆字寫的好壞，不過看起來還算是橫平豎直至少比自己寫的強多了。

“求字？”趙普有些愕然，練書法這麼長時間還沒碰到有人跟自己求字，有人求字那是自己的書法得到了認可啊，怪不得最近總覺得自己的字寫的愈發隨性如意果然是功力見長，這不，都有人找自己求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