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隻見範小惠瞪圓了眼睛，驚訝的看著兩人。

隨後轉過頭去低低的罵了一聲，“真是晦氣！怎麼跟她們一起。”

“可不說呢，誰跟亂咬人的狗在一車誰難受。”

施闌珊可不會慣著範小惠，放好了行李就跟身邊的王倩說起話來。

“你！你說誰呢！”

“我又沒說你，你急什麼？”

範小惠被嗆了個跟頭，又氣又怒還說不出話來。

“走嘍！”

王幹事查對好後，就上了拖拉機，“人都齊了，咱們快著點，天黑之前應該能到。”

施闌珊抬頭看了眼天色，這太陽才剛從東邊爬起來，要走到天黑？

她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

她伸手拍了拍王倩問道，“不是說紅旗渠窮嘛？我看這不是有拖拉機嗎？”

王倩搖頭，“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拖拉機顛簸了半日，總算是到了村上，這一批知青都是從城裏來的，這一路坐來骨頭都快散架了，剛下車準備歇歇，就聽見王幹事招呼起來，“知青們都下車，咱們換驢車。”

“啥？”

正在下車的知青傻了眼，王幹事露出了憨厚的笑容，“這不是離得遠嘛，就先借了他們村的拖拉機用用，正是秋收的時候，我也是好說歹說才借來了一上午，都趕緊上車，咱們進山了。”

說著話，趕鴨一樣把一群人趕上了驢車。

“什麼味，這麼臭？”

剛上車，範小惠就捏住了鼻子四處查看。

王幹事尷尬的咳了一聲，“咱們隊攏共沒幾輛驢車，剩下的都忙著秋收呢。”

“什麼破地方！”

範小惠罵罵咧咧了一句，王幹事臉上有些掛不住，“當然沒辦法跟城裏比。”

說話就趕著驢往前走，施闌珊卻好奇的湊到王倩身邊，“你是怎麼知道那車不是紅旗渠的？”

王倩搖頭沉默，她似乎不願意提起這件事，施闌珊也不好再追問，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坐在驢車上搖了半天，穿過崎嶇難行的山坳，一群人總算是趕在天黑之前到了紅旗渠。

等下了車看清眼前的情況，眾知青的心就是一涼。

隻見不大的村子裏家家戶戶都是黃泥壘的茅草房，隻有一條爛泥路通往村裏，這裏的人一個個麵黃肌瘦，穿著打滿補丁的衣裳，一眼望去找不到半個帶電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回到了解放前。

一想到要在這裏住下去，知青們臉色一個比一個差，尤其是範小惠，此刻已經咬著牙恨不得跑回去。

“知青們都來這邊。”

村子不大，來了外人顯眼的很，剛一下驢車就有人來帶著知青到了青年點。

一個短頭發的中年婦女招呼著眾人，一群人紛紛朝她走過去，她順手就要拎起範小惠的藤箱，“這一路過來辛苦了吧？我幫你......”

話音未落，範小惠便一把把箱子搶了回去。

嫌棄的看著她，“你這手上都是泥巴，再給我弄臟了......”

中年婦女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她尷尬的在衣服上搓了搓手訕訕開口，“剛割完麥子......”

“那就別拿，衛東，你幫我。”

範小惠說著，臉色柔和下來，把箱子隨手交給了身旁的男知青趙衛東。

“好。”

他應了一聲，眼裏閃過激動的光，忙不迭把自己的行李擱下，拿起了範小惠的。

中年婦女見狀隻好看向施闌珊，“我幫你？”

“謝謝阿姨，不用了，我們是來這兒下鄉幹活的，這點事情我們還是能自己做的，您勞累了一天，還是快點去休息吧。”

相比範小惠的拒絕，施闌珊說的話就讓人舒服的多，那中年婦女也重新露出笑容。

等到了青年點，她喊人來招呼知青，自己則跟幾個人圍在施闌珊身邊詢問有什麼需要。

一聽施闌珊下鄉隻帶了幾件衣裳就要忙不迭去家裏拿被褥，反觀範小惠這裏卻是冷冷清清，她嫌棄接待的人渾身臟兮兮的，壓根不願意讓他們碰，又轉頭看見施闌珊被眾人圍在中間殷勤的不行，心裏隻覺得堵得慌，轉頭看見王幹事拿著分地方的表走過來，眼珠一轉，頓時來了主意。

這邊施闌珊好不容易打發走了眾人，坐在樹下歇息，就看見一個臉生的知青跑過來。

“宋嬸子喊你過去一趟。”

宋嬸子就是方才的中年婦女，施闌珊覺得奇怪，這才剛走怎麼就喊她？

“什麼事？”

這知青有些心虛，好在夜色遮了個嚴實。

“說是你餓了一天，做了些吃的，讓你拿過來。”

施闌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的確，在路上折騰了一天什麼都沒吃，當下也沒懷疑，問清楚了路就去了。

等她踩著夜路到了宋嬸子家，就發現家裏漆黑，門上還掛著鎖，頓時反應過來被騙了，趕忙朝著青年點跑去。

青年點。

王幹事拿著筆點著人數，“青年點這邊的房子都住滿人了，你們這批新到的知青隻能住到各家裏。”

眾人哀聲一片，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畢竟這些年下鄉的知青一批接著一批，回去的卻是少之又少，為這些知青蓋的房子早早就住滿了，住在農戶家裏也是常態，隻不過這能不能住到好人家，那可就不一定了。

範小惠的眼中閃過一道精光。

“施闌珊呢？”

點名的王幹事皺眉。

範小惠趕緊說道，“宋嬸子把她喊走了，她說讓我們先選。”

“那行吧，你們選吧。”

王幹事不疑有他，就讓在這裏的人先選了起來，這年頭誰家也沒富裕的房子，每家也隻能住一個，等施闌珊氣喘籲籲趕回來，王幹事早就分配完了。

見了施闌珊招手讓她過去，指著表上剩下的三戶說道，“你來晚了，就剩下三個地方了，你看看願意住在哪裏。”

施闌珊眸光一沉，看向四周，那個臉生的知青早不知去了那裏，隻有範小惠還在陰陽怪氣。

她的目光在範小惠身上停留了片刻，隨後才轉開，就聽範小惠道，“這剛下鄉人就沒影了，這要是以後幹起活來，誰能找得到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