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誓?”
施闌珊斜眼冷笑,“無憑無據亂發誓,怕是馬克他老人家都不信奧!”
範小惠氣昏了頭,竟上前拉扯施闌珊,“就是你偷的!整個車上就你長得像賊!”
拉扯間扯掉了施闌珊衣服上的兩枚紐扣,施闌珊的眉宇之間也多了一抹不耐煩,她伸手將範小惠推開,“滾!”
沒想到正趕上火車顛簸,一推之下範小惠失去了平衡,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頓時,驚天動地的哭聲爆發。
“你個小偷,不但偷我的錢還打人!”
車廂裏頓時吵鬧起來,穿著棕綠色軍裝的乘務員姍姍來遲,擰著眉頭問道,“怎麼了?”
範小惠借機添油加醋的將剛才的事說了一遍,末了指著施闌珊說道,“我看她壓根不是知青,就是混上車來的小偷!”
乘務員走到施闌珊麵前,上下打量一番說道,“你好,同.誌,請出示一下證件。”
施闌珊隻好掏出隨身攜帶的劉書記開的下鄉證明。
乘務員檢查了一番發現並沒有問題,就將證件還給了施闌珊,轉頭對範小惠說道,“她是知青。”
範小惠氣歪了鼻子,誰能想到穿的跟乞丐一樣的人居然也是知青!
“同.誌別走,她偷我東西!”
乘務員也不耐煩起來,前麵幾節車廂也鬧了起來,她還要趕過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實在沒工夫應付無理取鬧得範小惠。
她往後退了一步嚴肅道,“同.誌,無憑無據不能冤枉好人!”
範小惠都要被氣哭了,怎麼連乘務員都站在乞丐那邊!
“我不管,就是她!”她跺著腳開始鬧脾氣。
施闌珊翻了個白眼,“這是哪來的大小姐,這麼嬌貴就別下鄉了。”
“你!”
“都別吵了,她沒拿你的錢。”
正僵持著,旁邊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
施闌珊轉頭才發現是坐在自己身側的女知青,她上身穿著一身泛黃但是漿洗的幹淨的襯衫,下身穿著個黑色的直筒褲,踩著一雙解放鞋,一頭利落的短發用發卡卡在耳後。
“你又是誰?”
範小惠不滿的打量著她。
“我就坐在她身邊,自始至終她都沒有動過,所以不是她偷的。”
麵對範小惠的追問,女知青並不回答,而是自顧自的說話。
“這位同.誌都這麼說了,你是冤枉好人了。”
乘務員見狀趕忙脫身,留下範小惠一人下不來台。
“你,你分明就是跟她一夥的!”
“你以為誰都你一樣,出門在外還要拉幫結派?”
施闌珊毫不客氣的懟回去。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跟範小惠在一起的幾個知青不滿起來紛紛圍上來,要找施闌珊要個說法。
就在雙方一觸即發之際,離開的乘務員卻突然回來,“都別吵了!小偷已經抓住了!”
原來她去處理別的車廂的突發情況,才發現是小偷偷東西的時候被人抓了個正著,又想起範小惠的事情,這才急忙通知。
“他都已經交代了,這是你的五塊錢。”
乘務員將錢交給了範小惠,範小惠啞口無言,冷哼一聲就要離開,卻被女知青喊住,“不道歉?”
範小惠紅著眼轉過頭來,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
她還委屈上了。
施闌珊冷笑一聲,“冤枉了好人就想走,簡直侮辱了你這身衣裳!”
“對不起!”
麵對車上幾十雙眼睛,範小惠終究是低頭敷衍的說了一聲,便匆匆回到了座位上。
車廂裏總算安靜下來,施闌珊長舒一口氣,看向身邊的姑娘,見她帶著圓框眼睛,胸前還別著枝鋼筆,長相斯斯文文,看上去冷漠,卻願意幫她解圍,心裏不由得多了絲好感,“同.誌你好,我叫施闌珊,你叫什麼?”
圓臉女孩推了推眼鏡,“王倩。”
隔著厚厚的鏡片,王倩也在打量施闌珊,沉吟片刻才問道,“你是知青,要去哪裏下鄉?”
“紅旗渠。”
“你也是紅旗渠的?”
王倩有些驚訝。
“是啊。”
王倩的神情突然變得有些不自在,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怎麼了?”
“也沒什麼,瞧你長得白白淨淨一看就是個城裏人,怕你住不慣......紅旗渠可是十裏八鄉最窮的地方......”
顯然,王倩要比她了解的多。
“這樣。”
出乎她預料的是,施闌珊對此的反應十分平淡,完全沒有一點害怕的意思。
“你不怕?別的村每個月知青能分到一斤白麵,可紅旗渠隻有半斤,全村攏共二百多人,一大半每天都吃不飽,聽第一批回城裏的人說,紅旗渠的驢瘦的跟狗一樣。”
施闌珊笑笑,不就是窮了點嘛,環境再惡劣還能比得上她生存的末世?更何況她還有空間在手,哪裏需要怕!
對上王倩探究的目光,她才正色道,“咱們去不就要去建造農村嗎?要是農村建設的好,還用咱們?”
王倩啞口無言,總覺得施闌珊奇怪,畢竟這年頭又不是第一批下鄉的,農村的艱苦可不是她們能想象的,但凡是有點能力的,就算是下鄉也去那些富裕地方,哪有人進了窮地方還高興的?
真是個怪人。
她想不明白,所以幹脆轉頭看向窗外。
火車穿梭在群山之中,路兩旁瘋長的樹快速的往後褪去,再有兩天,她們就要到達北大荒,這也即將成為她們紮根的地方。
三天後,火車在靠著鬆城停了下來,一隊隊的知青從車上走下來。
施闌珊跟王倩相處幾日已經十分熟悉,因她沒帶東西,就幫著王倩把被子抱下車。
站外已經有人在等著,倆人根據指示找到了來接待的人。
“同.誌好,我是隊上派來接你們的!”
一個中年男人帶著狗皮帽子,穿著棉衣紮著腰帶熱情的迎上來。
“我是咱們紅旗渠青年點的王幹事,以後有事去找我。”
“王幹事你好,我叫施闌珊,她叫王倩。”
倆人禮貌的做了自我介紹,就被王幹事熱情的帶到了一處拖拉機前,接過兩個人的行禮放了上去。
“快快上車。”
王幹事熱絡的催促著,兩人抓著扶手爬了上去,剛上去就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怎麼是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