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鄰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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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次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房內。

看到站在我麵前的女人，我定了定神，有點意外：“薛紅？”

我是幹運輸的，平時開著貨車給菜市場送菜，薛紅則是在菜市場買菜的商販。

她是個可憐的女人，早些年結婚，嫁了個酗酒家暴的男人，好不容易才離婚，如今帶著女兒單獨出來生活，我念在她一個女人出來打拚不容易，所以每次都會照顧她一點。

薛紅看向我，微微一笑，問：“宋大哥，你沒事了吧？”

我朝向四周看了看，疑惑地問：“我怎麼會在這裏？”

薛紅解釋說：“你這幾天都沒來菜市場送菜，我今天抽出空來去你家找你，想跟你商量點事兒，結果卻看到你昏倒在家裏，我就打電話給急救，把你送過來了......”

她頓了頓，又說：“醫生說你這些天沒休息好，也有點營養不良，所以才會昏倒的。”

我埋下頭，沉默不語。

自從沈姣帶著女兒跟賀知年跑了以後，我就一天也沒睡好過。

原本幸福美滿的家庭，變得支離破碎，不管是哪個男人都會心累。

但生活還是要生活的，在警察局再次見到宋念念，聽著親生女兒說的那番話，我才終於醒悟，有些人已經變了，她們不值得我再關心和付出，現在我能做的，隻有照顧好自己。

我衝著薛紅無奈地笑了笑，抱歉說——

“不好意思，最近家裏出了點事兒，我明天就開始幹活。”

薛紅卻無奈地說：“你都病成這個樣子了，還這麼拚做什麼？大家街坊四鄰的，誰還沒有個難處了？我回去就跟大家夥兒說說，你別著急，大家肯定會諒解你的。”

她頓了頓，又問：“你還沒吃飯呢吧？我這裏燉了點湯，你先將就著喝點兒。”

薛紅的廚藝很好，排骨湯喝在胃裏暖暖的。

我捧著碗裏熱乎乎的排骨湯，心中一陣酸楚。

這些年來，自從跟沈姣結婚以後，我何曾享受過這樣的關心？

因為她不喜歡我，所以，總是覺得嫁給我，自己受了委屈，是我欠她的。

她沒有工作，整天待在家裏，也不做家務，我每天幹完活回來，還得給家裏煮飯吃。

有一次，我淋雨幹活，燒到四十度，在貨車的駕駛室裏差點昏倒。

結果我接到沈姣的電話，催我回去給她煮飯。

我告訴她自己病了，結果她默了片刻，突然說——

“那你什麼時候才能幹活？念念的學費要交了，我還想給我媽買個金手鐲。”

原來，被人關心照顧是這種滋味......

在我住院休養這幾天，薛紅經常來看我，還帶著她的女兒一起來看我。

她的女兒名叫薛靜，跟宋念念年紀相仿，還在同一個學校上學。

薛靜成績好，人也乖巧懂事，以前跟宋念念的關係還算不錯。

自從住院以後，我就不知道女兒的消息了，她的微信朋友圈早就把我拉黑了。

所以，我嘗試著問薛靜：“靜靜，念念最近怎麼樣了？”

“馬上快高考了，也不知道以她的成績，能考上什麼樣的學校......”

結果薛靜卻露出尷尬的表情，她欲言又止的，最後才說——

“叔，你不知道嗎？念念這些年遲到早退還逃課，都快被學校開除了。”

我的腦子嗡的一聲，差點充血，急切地問：“什麼？這是怎麼回事？”

緊接著，薛靜將宋念念這些天在學校的奇葩舉動一五一十都告訴我了。

他們學校是省重點，對學生管教還挺嚴的，學生們平時穿著校服，還不允許化妝和染頭，但自從跟賀知年走後，宋念念就跟中了邪似的，穿著那種古裏古怪的性感短裙，頭發染得五顏六色，遲到早退就不說了，有好幾次，被紀律老師抓到跟小混混逃課抽煙打架喝酒。

學校給她記過了好幾次，甚至已經下了要求退學的通知書。

得知宋念念變成這樣，我完全愣住了，就在這時，我接到她班主任的電話。

對方要求我明天去學校一趟，就宋念念的退學問題，想給我們最後的機會。

第二天清早，我急匆匆地趕去學校，發現沈姣和賀知年也在。

宋念念依舊頂著花花綠綠的頭，眼圈上的濃妝都快花了，漫不經心地打著嗬欠。

瞥眼看到我，她皺眉不悅起來：“你喊他來幹什麼？我跟他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她走到賀知年的身邊，喜滋滋地挽著他的胳膊說——

“賀叔叔現在才是我的爸爸，他是從國外做生意回來的，厲害吧？”

我沉著氣，沒有發作，而是看向班主任問：“老師，宋念念以前成績和表現都挺好的，她最近就是有點叛逆期，我們家長會跟她溝通的，能不能再給宋念念一次機會？”

班主任左右為難，最終說——

“宋爸爸，宋念念同學的很多行為，已經嚴重影響到我們學校的形象和其他同學的學習，如果她不能及時改正的話，我們為了教學工作，隻能將她勸退，這是你們最後的機會。”

我連忙點頭說：“好，我們一定會好好教她的。”

可就在這時，宋念念卻不屑地切了一聲，她對我依舊是那副倨傲嫌棄的樣子——

“你看看，沒本事的男人，不管到什麼時候，都隻能點頭哈腰的。”

她嘖嘖地說：“真可悲！不像賀叔叔，人家有錢有勢，在國外人脈吃得開，不管我怎麼樣，他都能給我兜底，給我最好的生活，這就是有錢人的底氣，你一輩子也不可能懂。”

我急了：“宋念念，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我厲聲地斥責說：“作為學生，你現在最重要的任務就是學習！”

可宋念念卻翻著白眼說：“誰要留在國內卷高考啊？”

她挽著賀知年的胳膊，親昵地笑著說：“賀叔叔說了，等過些天都要送我出國留學，我就要去國外享受他們的快樂教育了，也就隻有你們這種窮人家的孩子，才靠拚命內卷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