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再次醒來時宮人說我昏迷了三天三夜。
我一把抓住床幔拚盡全力起身。
「皇上......我要見皇上!」
自幼照顧我的雲姑麵色凝重。
「皇後娘娘,許多東西可能再也不會存在了......」
「將軍和夫人甚至是老奴也是隻希望您如今能好好活著啊。」
聽著這麼古怪的話我才發覺昔日繁華的宮殿竟這般蕭索。
一股子委屈和疑惑湧上心頭,眼淚不受控製地流了下來。
「嗚嗚嗚嗚......雲姑......你告訴我這幾日究竟是如何了......」
我扯著嘶啞的嗓子語氣乞求。
雲姑開始跟我講述這幾日的大廈崩塌。
那日我暈倒後......
父親交了虎符和賀家軍,革職削爵流放苦寒之地。
舅舅也被革職收回兵權軟禁慎刑司。
而更絕望的是。
父母親在流放路上竟被什麼“不知名”的山匪殺死。
皇上傳信之人說是謀財,可父母親身上哪還剩一個銅板?
寥寥幾日,我此生至親便都如車馬碾枯葉般破碎一地。
或許至悲之時連淚水都留不下來,竟猛地咳出一股鮮血。
「皇後娘娘,注意身子......將軍和夫人自是為了你能活著啊!」
我正欲下榻,隻聽門外傳來女人的嬌笑聲。
一位容貌清麗似是茉莉花般的女子居高臨下地望著我。
動人的五官猙獰地扭曲在一起。
「你就是承安哥哥的皇後吧。」
「哼~也不怎麼樣嘛」
「他當初就是為了皇位迎娶你這種貨色啊~你這皇後之位許是坐久了,都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
女子眼波裏溢出的諷刺落在我臉上火辣辣的疼。
是啊,我這種貨色......
我這種無父無母的階下囚......
突然她似看到了什麼眼色一緊,結結實實地給了我一巴掌。
染著朱紅色的尖利指甲在我臉上留下道道血痕。
「你這賤人!竟帶著我和承安哥哥的定情玉鐲!那是他母親親手傳給我的!」
我捂著腫起來的麵頰,看向白皙的手腕。
那對待嫁時我那光明霽月的少年親手為我帶上的手鐲。
緊接著兩個像牛馬般壯的嬤嬤把我壓住硬是將鐲子生生扳了下來。
看著手腕的紅痕,我忽的想起從小爹娘連手板都舍不得對我打一下......
那女子看我出神,不知又怎麼挑起了她的神經。
「哼~你們也都是秋後的螞蚱蹦達不了幾天了!」
「還不知道吧,承安隻會有我一個女人!我隻能是皇後!」
「你們這後宮的幾個賤人趕緊快去見閻王吧!」
說完,她便拂袖而去,像一隻鬥勝了的公雞。
過了幾日禁足的日子,雲姑帶來了後宮的消息。
原來皇上登基時借助的雲梯不止我家一把。
他許了四家姑娘。
為了最重要的兵權,他娶了我贏得了鎮國將軍和五省軍署的勢力。
為了朝堂文官的輿論,他許了柳貴妃背後掌管言官的首輔大人。
為了登頂所需的財力,他答應了江浙滬皖一帶首富獨女溫昭儀。
又為了控製其他親王,他允諾了林侍郎事成之後必將其幺女接進宮,也就是林美人。
......
而這幾日。
柳首輔問斬,全家流放苦寒,女子充官妓。
溫首富莫名陷入鹽官勾結貪腐一案,鋃鐺入獄,全部家財盡充皇宮。
林侍郎則是蹊蹺死在府裏
......
我聽聞,如墜冰窟,不由得冷笑。
皇上可真是狠心啊!
也不知後宮的姐妹們如今是什麼境地!
他像是一隻蟄伏的毒蛇,功成之後將背後的助力全部絞殺。
為了他那可憐的所謂自尊還是那位白月光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