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我又燒了一夜,糊塗的很,好幾次把嬤嬤當成阿媽,撒嬌的讓她給我糖吃,隨後又睡著。
這次我朦朦朧朧間聽到嬤嬤的聲音,她在叫「侯爺」。
侯爺,哪位侯爺?
我不是剛從西涼來大周宮裏嗎?
我記得半夜睡醒我想阿媽,太後娘娘披著衣服抱著我哄了好久,還給我用枯草紮了螞蚱、蝴蝶,叫我阿鳩。
這麼想著,我睜開沉重的眼皮,入眼就是裴宴那張寒霜臉。
我渾身一震,眼前似乎再次看到阿媽的慘死,和滿地得到殺戮。
我嚇得直接往後逃,背緊貼在牆上,顫抖不已。
裴宴隻是冷眼看著。
「聽人說你病了,怎麼,這是在裝可憐?」
我神情有些恍惚,燒糊塗的腦子慢慢轉醒過來,心中滔天恨意湧上,壓得我喘不上氣。
他的話還在繼續,「過些時日你就入府,不要想著逃,不然,我可以把你身邊這個嬤嬤一起殺了。」
話裏話外的威脅,無一不是他在說我如今是個人人可欺的西涼餘孽。
我的耳朵嗡嗡作響,雙目血紅,死後地上爬出好多惡鬼在來找我索命,阿耶,阿媽怪我,指責我一定要喜歡裴宴,嫁給裴宴。
終於壓製不住心中恨意,我瘋了一樣撲在裴宴身上咬在他肩膀,眼裏興奮不已。
「壞人,壞人,都怪你搶了我的旺財,都怪你搶了我的旺財。」
嬤嬤嚇壞了,趕緊上來抱住我,「郡主,這是侯爺啊,旺財已經死了,你不是親自給它下葬的嗎。」
「郡主,醒醒,郡主!」
我當然知道,旺財是小時候太後娘娘給我作伴的貓,是老死的,我還給它做了一個小墓碑,裴宴當時哄了我好久。
可現在,我還是克製不住想殺了他,為我阿耶他們報仇!
但我不能明目張膽的說出來,我隻能瘋給他看。
就算我想殺他,那嬤嬤就會受到牽連,如今,她是我必須要保護的親人。
隻有一個什麼都不懂的瘋子才能活得久,活得長。
裴宴反應過來,用力將我推開。
我癱倒在床上,青絲散亂披在肩上,死死咬住手指,整個人顯得癲狂,活脫脫一個瘋女人。
裴宴叫來醫師給我診治,我傻愣愣的任他們問,我就答。
期間,我對著裴宴就是傻笑,還撿起地上落了灰的糕點喜滋滋的吃起來,嬤嬤抹著淚把我攔住。
這時醫師說,「侯爺,這位小娘怕是受了驚嚇和刺激,腦部受損,瘋了。」
「我這就去開藥方,可以讓小娘偶爾清醒過來,倒不至於每日都是糊塗的。」
我悶頭拿著嬤嬤頭發編辮子玩兒,隻是樂嗬嗬的笑。
裴宴等醫師出去後,居高臨下的審視我。
「不管你是真瘋假瘋,你最好給我安分點。」
我眼神怯怯的看了他一眼,嘟著嘴湊到嬤嬤耳邊。
「哎,這人長得好醜,還好凶。」
嬤嬤趕緊抬手捂住我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