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窗戶距離地麵有兩米,劉翠花身高不夠,便搬了不少磚墊腳。
「救我幹嘛,想挨揍嗎?」
我揮舞起拳頭。
離我越遠越好,我是劇情中規劃好了的惡毒女配,是個隻會傷人的瘋女人。
劉翠花從懷裏摸出半個饃,另一個小姑娘立馬掏出一塊鹹菜疙瘩。
「吃點飯吧,知道你肯定又餓著了。」
我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地接過饃。
「我們想讀書,想識字,你會寫字,對嗎?」
劉翠花不好意思地問。
原來我在那裏寫寫畫畫那麼久,她們都看在眼中。
沒有人甘願一輩子生活在愚昧中,她們也不想,隻是她們沒有說「不」的機會。
我抽抽鼻子,混著眼淚吃完那半塊幹糧。
「太難吃了,下次給點好東西當學費!」
從養父母家逃出來後,我再沒有回去。
後山有個大樹洞,用姑娘們從家裏帶出來的各種東西鋪了一張床,開啟了野人生活。
村子裏吃飯的時候她們就來我這裏,我教她們寫自己的名字,教她們拚音,教她們常識。
我重點教了一番女生經期裏需要注意的事項和各種生理常識。
越落後的地方越有月經羞恥,最初我生理期到來時,還惶恐了好幾日。
沒人教她們,那我就教。
這個暗地裏的小學堂存在了很久,直到某一天,劉翠花生病了,高燒不退。
她家不肯給她治病,藥都不給一顆,說是浪費錢。
劉家父母生怕她死太早,提前割下了她的秀發拿去鎮上賣。
劉曉花哭著來找我,說她姐姐馬上要病死了。
其他小姑娘也在哭,悲傷的氛圍彌漫開之前,我拿木棍敲敲石頭,示意她們安靜。
「都不許哭了,哭哭哭,哭有用嗎!」
她們撇著嘴,還在抽搭。
「班長領著複習一下前幾天學的字,等我回來抽查。」
我扔掉木棍,到樹洞後麵抹了一臉燒火剩下的灰。
劉翠花是我這裏最聰明最勤奮的學生。
她還沒走出這座大山,我不許她半途而廢。
4.
偷藥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村子裏隻有一家小診所,治病全靠土方,我印象中診所有一部分西藥,隻是少。
其實我不願意去偷的。
偷東西,這不就遂了劇情的心意,我正在往那個道德敗壞行事陰暗的沈攸寧進化。
惡毒女配小時候必須淒慘,必須狠毒,必須雌競,踩著其他女生的屍骨往高位上爬。
女主是柔弱的善良的,心懷天下。
我就得凶狠冷漠,自私自利。
這倒黴命運我真的還逃得掉嗎?
我自嘲地笑一聲,砸碎了診所的窗戶。
診所裏的老大夫出門查看時,我闖進門搜刮了幾盒藥,拔腿就跑。
趕到劉翠花家的時候,她已經燒得神誌不清了。
原本因學習養好了不少的精神頭也消失了大半,她虛弱地躺在地上,守著熄滅的火爐瑟瑟發抖。
劉翠花是沒資格上床睡覺的,劉家三口都去了鎮上,家裏隻有她和妹妹。
所以不可以生火,會被罵浪費。
我才不管那麼多,我忙前忙後燒熱火爐,又用被子把她裹緊,燒好熱水後給她喂下消炎藥和退燒藥。
後半夜,劉翠花的狀態穩定了下來。
我又給劉曉花留下了一點藥,準備把剩下的藥還回去。
診所被我砸碎的玻璃還沒修,我準備從破口把藥扔進去,剛靠近窗戶,一張大網從天而降。
養父母在老大夫身後走出,手裏拎著木棍。
這次我被養父母打了個半死,兩條腿全被打骨折。
他們留了我一條命,準備賣給另一個村子裏的老光棍。
可以教女孩們寫字的小學堂,就這樣毀於一旦了。
距離顧州宴來山村還有大半年,我這輩子不知道還能不能同上一世一樣被認回沈家。
隻要有一點機會,我都不會放棄。
我嘗試出逃了幾次,最後隻是被捆上了鐵鏈,像狗一樣拴在家門口。
劉光宗領著那群山少爺嘲笑我。
而我拿起石頭砸破了他們的腦袋。
我是這個村子裏誰都惹不得的瘋狗。
被賣出去那天,我準備找機會爬走。
卻不想,實際上買走我的人,是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