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師,你把我的藥還給我!」
我依舊倔強地要求師師把我的特效藥還回來,我想繼續活著,才對得起我媽生前的付出,還有她臨終前握著我的手,淚流滿麵。
「女兒,媽媽對不起你,沒辦法陪你長大了,但是你要好好活下去,連同媽媽的那份。」
愛是常覺虧欠,我從媽媽的眼中可以看到,她總是虧欠我的,她不舍留我一個人在這世上,卻又無能為力。
所以,即便媽媽到生命最後一刻,她心中都是愧疚的。
一想到媽媽,我喉頭哽咽。
況且,師師的舅舅生龍活虎的,根本不可能得病。
師師開始了慣用的伎倆,裝可憐。
「姐姐,你是人命,我舅舅也是一條人命啊,你年紀還小,還有很多機會,但是我舅舅撐不住啊,沒想到姐姐你這麼冷血。」
即便是那小說裏俗氣幼稚的戲碼,偏偏在我爸那裏就很管用。
我爸心疼地給師師擦淚,看我的眼神猝了毒,語氣如同帶著冰碴子。
「我怎麼有你這麼個沒良心的女兒,不知道長輩為大嗎?在這點上,你連師師的腳趾甲蓋都比不上!還不快給我滾,以後要是再讓我聽到你要那什麼破藥,別怪我教訓你!」
我心如死灰,明明我是他的親女兒,且不說師師的舅舅得病這件事是真是假,師師的舅舅甚至都跟我們家沒有任何關係,在我爸心裏,我的分量都比不上一個外人。
可師師似乎並不打算善罷甘休,她勢必要將我釘死在恥辱柱上。
「姐姐,我也不能白拿你的藥,這是我身上所有的錢了,你先拿著,隻求你別去找我舅舅,我舅舅身體不好。」
說著,師師從口袋裏摸出了幾張紙幣和一堆硬幣。
看樣子加起來也不到二十塊錢。
我冷笑。
原來二十塊錢就可以把我活下來的機會買下來了。
當初我媽買特效藥的時候就花了十幾萬。
突然覺得活下去好像也沒什麼意義。
我不伸手,師師繼續演戲。
「姐姐,你不會嫌少吧?我隻有這麼多了,不夠的話等我放假了出去打工。」
我爸一把將錢從師師手裏拿出來,扔到了我的臉上。
硬幣砸得我臉頰生疼。
「你別不識好歹,差不多見好就收吧!」
說完,爸爸轉身柔聲細語地對師師說,「師師乖,不哭了啊,伯伯做主了,你們兩個兩清了,不準去打工,伯伯心疼。」
真是好一出父女情深的場麵,此刻的我,儼然是一個多餘的外人。
師師扭頭看我,眼中帶著嘲諷和得意。
特效藥究竟多少錢,我爸比任何人都清楚,如今他拿著這些零錢就想打發我,無非是表明了他不會替我做主的態度。
如果媽媽在的話,別人這麼對我,媽媽一定會把這些錢撿起來,扔在那些人臉上。
但是我不能,我一周的零花錢隻有五塊,而師師竟然有一百。
當師師大方請客的時候,我隻能吃著冷饅頭就著白開水。
哪怕爸爸多給我十塊,大概我的日子也好過一些吧。
在最困頓的年紀,在本該在學校被保護的年紀,我已經體會到了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卻總是過著捉襟見肘的窘迫日子。
我用手背拭去嘴角殘留的血跡,蹲下身子來緩緩撿起那些零錢,眼前氤氳出一層水霧來。
沒有母親的日子是這樣的嗎?
可為什麼師師卻能過得風生水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