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最多三月

清晨我又是被凍醒的。

這才十月初，我的身體就已經如此，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熬過這個冬天。

剛用過早膳，仙醫呂振就又來診脈了，他受仙帝之令，每個月要來診兩次脈。

我一如既往地支走倩婷，然後掏出了一塊仙晶遞給仙醫。

這一次，他遲遲沒有接過仙晶。

我好奇地抬眼看了他一眼，發現他臉色蒼白，目光閃躲不敢看我，頓時我心領神會:“是快到了嗎？”

仙醫重重地點了點頭。

我吐了口氣，心中反倒輕鬆了許多:“還有多久？”

仙醫低著頭回道:“最多三個月。”

果然，我是真的熬不過這個冬天了。

“也還不錯，至少能讓我過完二百七十歲的生辰。”

仙醫沒有說話，隻是站著一動不動。

他是個心善的老頭，我知曉他也在為我難過，於是我主動將仙晶塞到他手裏:“還請仙醫為我保密。”

仙醫臉上有些愧意:“女仙恕在下無能。”

“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

我無力去扶仙醫，隻能抬了抬手，“當初都說我活不過三年，現在活了十年，我已經知足了，這都要多謝仙醫。”

仙醫這才緩緩起身，攥緊了手裏的仙晶:“女仙有什麼想做的，有什麼遺憾就盡快去做吧，在下會盡力幫書意女仙保密的。”

這還真問住我了，喜愛冬天的雪兒十年前就沒了，現在剩下的隻是畏寒的江書意，我還能有什麼遺憾呢？

我最大的遺憾無非是....

“餘下的日子我就想自己一個人安安靜靜地走，不想再驚動任何人了。“許久後，我說了這麼一句。

“在下明白了。“仙醫最後衝我一拜。

仙醫走後，我一個人在屋裏坐了許久，直到倩婷走進來才打斷了我的思緒。

她提著新的火靈石，手腳麻利地放在宮殿各處:“書意女仙，仙醫這次怎麼說？”

“還是老樣子，隻能將養著。”我撒了個謊。

因為我實在不想看到別人一副“你快死了，好可憐”的表情。

倩婷沒有懷疑，明顯心不在此，片刻後她還是忍不住說出了心裏的話:“剛才我取火靈石的時候看到祁右仙君陪著那女仙在摘扶桑花，都懷孕了還這麼能折騰。”

“扶桑花開了？”我下意識發問。

倩婷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這是重點嗎？”

我訕訕一笑:“等太陽出來了，我們去看看？”

倩婷頓時來了興致，立刻去翻箱倒櫃:“那我要給女仙找出最好看的衣服!”

我這才發現倩婷會錯了意，我要看的是花，而並非人。

倩婷難得勤快，我也不好掃了她的興，還是被她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出了門。

山上果真開滿了扶桑花，給這蕭瑟的秋意填了幾分生機。

倩婷不時地張望，尋找祁右的身影，而我則是享受著正午的太陽，似乎能曬到骨頭裏去，驅趕走所有的疼痛。

不甘心的倩婷在繞了一圈，最終還是垂頭喪氣地回到了我的身邊。

我也不說破，就坐在日光下休憩，可能是因為昨夜沒有睡好，迷迷糊糊地我竟有了幾分睡意，然而卻被倩婷的一聲驚呼喚醒。

“祁右仙君!”

大概是為了給我提示，她的聲調都比平時高了幾分，我也如她所願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