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大雪裏,我迎著呼嘯的寒風走出院子,回頭看了眼身後的三層別墅,默默估算別墅的房價和自己的工資,發現即使從秦朝開始搬磚我也買不起這棟房子。
梁言真是出息了。
而這樣優秀的他,再與我無關。
我回想他迫不及待趕我走的樣子,沒注意腳底踩空,整個人滾下樓梯摔了個四腳朝天。
全身痛得像要散架,尤其是腳踝,動一下就疼,八成是崴了,脖子和頭發裏都是雪,這輩子就沒這麼倒黴過。
恰好老板的電話打來,問我梁言簽字了沒。
“簽了。”
我躺在雪地裏若無其事地彙報工作,老板聽到結果,先是肯定了我的工作能力,接著將梁言數落了一通,我才被他趕出來,順口也罵了幾句,電話掛斷時才注意到視線上方高大的身影。
梁言。
他抱臂俯視我,麵無表情。
怎麼每次說人壞話都被抓包。
我心虛地朝他伸手:“麻煩拉我一把,腳崴了。”
他搖頭:“你繼續罵,我聽著。”
“我不是罵你,罵的是......狗。”
他二話不說轉身就要走,我眼疾手快地抓住他褲腳,“別別別,我罵的就是你行了吧。”
他臉更臭了:“鬆開。”
“不鬆。”
別墅區裏鬼影都沒一個,不抓住他我就等著凍死。
我們在雪地裏爭執了十來分鐘,架不住我臉皮厚,他終於鬆口允許我返回他家歇個腳。
他讓我留在客廳,自己則去了二樓,我這才注意到他是穿拖鞋出門的,甚至沒有披外套。
鄧曉琳倒了杯水朝我過來,我現在見她拿水就怕,下意識用手擋臉。
鄧曉琳將水放在我麵前的茶幾上,沒好氣地說:“放心吧,燙不死你。”
我拿起玻璃杯抿一口,的確是普通的溫水。
“謝謝。”
她不屑地冷哼:“我隻是出於禮貌,休息好就快滾。”
“你很討厭我?”
“你不配我討厭,真正討厭你的不是我。”
她瞪我:“梁言還是太容易心軟了,像你這種嫌貧愛富的女人,活該在雪地裏凍死。”
我驚訝:“......他全部告訴你了?”
“不然呢。”
她得意地炫耀:“我們之間無話不說。”
她用燙水潑我時,我猜到她知道了我是誰,可我沒想到,梁言會說得那麼詳細。
是誰說過的,當你能坦然地跟別人分享曾經的某段感情時,說明你已經跨過了那道坎。
所以梁言已經徹底放下我了嗎?
這時他換了身衣服下樓,鄧曉琳問:“你要出門?”
“嗯,去趟公司。”
鄧曉琳說:“早去早回。”
“好。”
他抄起茶幾上的車鑰匙,嫌惡地瞥我:“起來,順便送你。”
“哦。”
順便也挺好的,我笑嘻嘻地道謝。
他又說:“別笑,你笑起來很醜,滿臉皺紋。”
“......”
男人愛不愛真的很明顯,以前他進劇組,收工再晚都要開視頻看看我,曾經說我笑起來好看的也是他。
上了車,我問:“咱們倆獨處,你女朋友不會想歪嗎?”
我刻意強調“女朋友”,還期待著什麼。
隻聽他篤定地說:“她信任我,而且就現在的你而言,沒有值得她想歪的地方。”
我撇嘴:“你的意思是我樣樣不如她嗎?”
“你僅剩的優點就是有自知之明。”
不得不說他的嘴真的夠毒,我舉手投降:“行行行,祝你們修成正果,天長地久,別像我們一樣。”
“你大可不必提以前來惡心我,跟你在一起是我人生裏最大的汙點。”
“哦。”
我承認,這句話才是真的傷人。
我動作浮誇地捂耳朵:“聽不見聽不見。”
“少在我麵前矯揉造作。”
......混蛋。
我在心裏咒罵,看見路邊有幾個小孩在堆雪人,決定逗逗他:“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你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有了一個孩子?”
他果然驚訝地側目。
我扯出個他口中巨醜的笑:“開玩笑的,我怎麼會傻到未婚先孕。”
他沉下臉:“少開這種玩笑,我不想跟你有孩子。”
“哦。”
可怎麼辦,我們還真的有過一個孩子,那是在我們分手後不久,也是這樣的一個下雪天,我在老家的大街上看見一個背影很像他的人。
我追著那個人跑了幾百米,最後摔倒在地。
我疼得蜷縮在雪地裏,鮮紅的血從我身體裏流出來,染紅我地上的白雪。
孩子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悄悄降臨,又悄悄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