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月色真好啊。”
他抬頭感歎。
今夜月色的確很好,ru白色月光掉落樹冠,又不堪重負地傾瀉下來,雜草被塗上厚厚一層霜。
夏日夜晚的風溫度不高,帶著涼意打過來刺痛發脹昏沉的頭腦,激得我一個激靈,身體微微瑟縮。
他輕輕往左邊移了半寸,替我擋住了風,抬頭見他的發絲隨之揚起,淡淡的光澤順著臉龐流動,在鎖骨打個轉最後束進衣領,似乎星子都被吸進那雙帶著光的眸。
“但卻一點都不像邊關的月亮。”
他又感歎一句,我卻無從接話,我從出生起就在這皇宮裏,隻見過四四方方的空間之上的月亮,從未見過邊關......
似乎是猜到了我的想法,時湛突然低低一笑,他的頭重新看向了月亮。
像是陷入了無邊的回憶。
“有一個女孩曾經對我說過一句詩,明月皎皎照我床,星漢西流夜未央,我一直很好奇邊關的月亮,後來,我真的去了邊關,邊關的月亮如她所說,很圓,很大,很亮,我每次看到月亮,我就想到了她的臉。”
他說的時候,我的心跳如鼓一直敲響著,這句詩,我曾經在陸東延的麵前念過。
那是我偷聽到一個文官念的,也是我唯一會的。
時湛說的那個姑娘......
他看我的眼神是那麼的深邃,甚至隱隱還有著期待。
這詩知道的人挺多,應該不是......不對!
我似乎還對著其他的人念過,但是具體是誰我怎麼也想不起來,不會......恰好就是時湛吧?
沒來由的心虛。
時湛沒有再多說什麼,而是抬起手,似乎是想揉揉我的頭,又放了下去。
“淑妃挺好的,隻是......你要小心。”
他似乎有話,卻沒有說全,我也隻是懵懂的點點頭,看著他略顯得孤寂的背影,怔怔出神。
06
按照規矩,陸東延封了四妃之後應該要去四妃的宮裏瞧瞧。
他第一晚上去誰的房裏,就是最值得考量的。
這是在他心中地位的象征。
景明公公出現在蕭詩佳的怡清宮的時候,引起了不小的波動。
所有人都喜氣洋洋。
蕭詩佳的臉上也染上了不少的喜色。
景明公公臉上帶著笑,跪下行禮。
“奴才給淑妃娘娘請安,奴才先恭喜淑妃娘娘了,皇上讓奴才過來傳話,讓娘娘今晚好生準備著,他批完奏折就過來。”
淑妃使了個眼色,丫鬟懂事的給他遞上了銀子,景明公公立馬笑彎了眼。
等景明公公一走,蕭詩佳就一臉嬌羞的看著我。
“茉兒,你知道皇上喜歡什麼樣式的衣裙嗎?”
我知道她想問我皇上喜歡什麼樣的,這是蕭詩佳在宮裏的第一戰,後宮裏的人都盯著,一定不能輸。
經曆了那次事情,我知道,陸東延厭惡以前的生活,隻要跟以前能粘上邊的事情,他都會厭惡至極。
我抿了抿唇,“娘娘,盡可能奢靡得好,最好能凸出皇上帝王之尊,尊貴無比。”
蕭詩佳一怔,隨即笑了,“按照茉兒的吩咐去做。”
宮女有些不信,她瞧了我好幾眼,“娘娘,萬一她......”
“去做。”
蕭詩佳直接打斷,對著我點了點頭。
我隻是柔柔的笑,和聰明人交流都是很愉快的,隻需要我一句話,蕭詩佳就能明白陸東延是個怎麼樣的人。
華燈初上,整個怡清宮都掛滿了玲瓏燈籠,遠遠看去,仿佛天上人間。
怡清宮裏麵更加華貴,空氣中都飄散著醉人的花酒香氣。
是蕭詩佳宮裏的宮女跑到禦花園摘了許多當季的鮮花,熬了一下午做成了花露,噴灑在空氣中,毫不避諱的說,揮金如土。
酒也是直接將禦膳房珍藏了許久的酒,倒進了池子裏,形成了一池酒泉,更別說滿席的珍饈,美食,轉角都是有琉璃燈盞引路。
陸東延下轎的時候,眼神裏難以掩蓋的驚豔卓絕,陸東延身後的一眾太監也驚呆了,皇宮裏可從未出現過這種景象。
蕭詩佳將一切盡收眼底,捂著嘴過去行禮。
“都是臣妾擅作主張,還請皇上勿怪。”
蕭詩佳恭恭敬敬的行禮,“臣妾以為,皇上乃是九五至尊,尊貴無比,故而臣妾想把天底下最好的東西都捧到皇上麵前,臣妾知錯。”
陸東延的臉色雖然繃著,但是多年來的相處,讓我知道他神情卻是透著滿意。
他口頭上還是有些不滿的開口,“以後不許這般驕奢yin逸了。”
蕭詩佳立馬乖巧的點頭,“臣妾知道皇上節儉,這些都是臣妾的主意。”
這話是說到陸東延的心坎上了,進了怡清宮,直接被這一幕幕驚呆了,酒泉裏還冒著熱氣,帶著醉人的芳香。
蕭詩佳主動上前,替陸東延寬衣。
“皇上看折子累著了,喝些酒本可以放鬆一下,可是明日早朝不宜多飲酒,臣妾擅作主張準備了酒泉,可以放鬆些許,還請皇上恕罪。”
蕭詩佳又去俯身行禮,她的姿態放得很低,極大的滿足了陸東延的虛榮,
酒泉泛濫起的霧氣氤氳,憑添了許多曖昧。
京城多保守,這是蕭詩佳在邊關的土豪財主家知道的玩法,聽說能極大的讓男人得到滿足感,也能讓他們享受別樣的刺激。
她的手放肆的搭在了陸東延的胸膛上,我擺了擺手,讓閑雜人等都退下,留下他們在池子中鴛鴦戲水。
我和景明公公守在外麵,等你們動靜鬧得很大的時候。
景明公公突然開口,“今天這一切,都是茉兒姑娘的注意?”
景明公公是比我呆在陸東延身邊還要久的人,我所做的這一切自然瞞不過他,我點了點頭。
景明公公長歎一口氣,“茉兒姑娘,這件事,以後還是少做,皇上不傻,多了,恐怕會引火燒身了。”
我的神情頓時嚴肅了起來,“多謝公公提點。”
我確實太心急了,帝王之心,怎麼能這麼輕易猜忌,隻會給我自己引來禍端。
“茉兒姑娘知道嗎?時將軍跟咱們皇上是一天的生辰。”
景明公公突然這麼一句,沒頭沒腦,打得我有些意外。
他似乎也沒想等我回答,隻是繼續說,“時將軍的身形跟皇上也很像,那日老奴看他們一起走,都還以為是一個人。”
一股寒氣自我腳底蔓延,時湛常年帶著麵具,穿著白衣,陸東延曾經也穿著白衣來見我。
兩個身形重合在一起,竟然沒有什麼差別......
我的心慌得更加厲害。
“茉兒姑娘,也不必憂心,時將軍領兵出征了,得下旬才回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