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入宮三年後,太後力排眾議,終於讓其母家的一位女孩兒進了宮,封為燕貴妃。
燕貴妃協理後宮。
我隻是個擺設。
陛下荒唐更甚。
但他無論怎麼胡來,卻從不去燕貴妃的寢殿,燕貴妃氣得要命。
一日,我正帶著侍女青娘在後花園放紙鳶,突然見先帝搖搖晃晃走來,先帝披頭散發,雙眼猩紅,我以為他是又吸了五石散,忙讓青娘去請太醫。
他一把拉住我的手阻止了我。
“陛下!”我喊。
先帝喘著粗氣看我兩眼,似乎認出了我是誰,叫了句皇後,鬆開了我的手,隨後他又難受地捂住頭,我忙問他怎麼了。
先帝推開我,他目光落在我身後的青娘身上,隨後幾步上前扯住青娘的手,滾入旁邊的花叢中。
花枝亂顫,亦如青娘的嗚咽。
我良久未動。
我再懵懂無知,入宮這三年,也知了人事,此時方才意識到,先帝剛剛的模樣,分明是中了情/欲。
可是皇宮之中,誰有膽子給皇帝下藥。
答案不言而喻。
第二日,燕貴妃帶人堵住我的宮門,手裏一碗濃黑湯藥,要我給青娘灌下。
我站在門口,問她為何?
“區區賤婢,哪有資格孕育皇嗣。”
自燕貴妃入宮後,宮內所有侍寢的女子都會被灌入絕育藥,以前我隻是耳聞,今日方得一見。
“若是我不許呢?!”
燕貴妃大笑,說,“皇後威風,可是恐怕嚇不倒臣妾。”
她話音落,便吩咐左右人動手。
內侍衝上來要扯青娘的胳膊,我大聲嗬斥,“住手!”
但是於事無補。
這後宮,我雖為皇後,但卻是太後的天下。
前朝後宮,都是太後的天下。
是他們王家的天下。
“不是青娘!”我忍不住高聲。
燕貴妃問,“皇後什麼意思?”
“那日不是青娘,是我!”
燕貴妃眯起眼,似乎在判斷我話的真假,我凜然不懼。
良久,燕貴妃道,“既然是皇後,那這藥就請皇後喝了吧。”
黑色湯藥呈到我麵前,我端起一飲而盡。
“貴妃滿意了?”
燕貴妃一笑,朝我躬身行禮,“如此,就多謝皇後了。”
她帶著人張狂而去。
青娘哭著跪在我麵前,“娘娘,快吐出來!”
我將嘴巴一抹,告訴她,“喝了就喝了,反正又死不了。”
反正我也不會有孕,管它墮、胎藥還是保胎藥。
燕貴妃不準陛下後宮其他女子生子,後宮內就再沒有新生的孩子。
但誰又能想到,不過一場歡愉,青娘偏偏就懷孕了。
她懷孕了,不敢告訴任何人,自己偷偷在房間裏蹦跳,想把孩子蹦出來,最後被我不小心發現。
青娘哭著求我,“娘娘,奴婢不能生,否則燕貴妃會殺了奴婢的。”
我說,“你起來,我們一起想辦法。”
青娘哭著搖頭。
哪裏有什麼辦法,後宮死在燕貴妃手裏的女子不計其數,若是她知道青娘有孕,青娘活不過今晚。
我左思右想,最後隻好去見先帝。
先帝躺在他的寢宮,碩大的龍床上,他穿著褻、衣,披頭散發地躺在那,一頭青絲垂在床沿。
我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臉,喚他,“陛下。”
先帝睜開眼看我,雙眼恍惚,不太清醒,好半天才開口,“皇後?”
“是臣妾。”
“皇後怎麼來了?”他起身,扶著額頭。
我跪下,說青娘有孕,請陛下救命。
先帝聽完許久沒動,半晌抬起頭,問我,“青娘懷孕了?”
我點點頭。
先帝隻一笑,說留不得。
“陛下!”我道,“這是陛下骨血,請陛下無論如何要保他一命。”
陛下渾然不在意,彎腰扶起我,問我,這宮廷之內,怎麼容得下一個沒有王氏血脈的孩子。
他起身,對我道,“朕會派太醫去,你讓青娘把藥喝了,別被人發現。”
我想說什麼,卻知道勸說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