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告訴姐夫發生的這一切。
姐夫具體要做什麼,我無從知曉,我有我報仇的路,野草就是在懸崖邊上也能頑強地活著。
姐夫很忙,裴幼詩父母的圈子不小,他是草根出身,要學的東西太多。課業對他來說駕輕就熟,漸漸地,實驗室他也很少來了。他回家裏的時間也越來越少,偶爾回來隻是給我做個飯,然後待在姐姐的房間裏很久不出來。
姐夫身上從再普通不過的淘寶貨變換成名牌衣服,他做了精致的發型,身形挺拔,書生氣消退了,精英範愈發明顯,他戴上金框眼鏡,那個曾經的校園男神逐漸變成殺伐果斷的商業精英。
那個笑起來溫柔陽光的男孩,已經不知不覺中變得長袖善舞,可當初,他隻是一個牽姐姐手都會害羞的弟弟罷了。
不知為何,最近總有穿著製服的人出入實驗室,同組師兄說那是審計。導師明顯變得焦頭爛額,他常常在實驗室對著學生們發火,大家都敢怒不敢言。
我在實驗室的處境卻逐漸好了起來。邊緣化的好處是,沒有人會在意一顆野草在做什麼,想做什麼,我放棄了想做的項目,隻專心研究如何複仇。
機會來得很快。
那天早晨,一陣嘈雜紛擾的聲音把我從睡夢中吵醒,幾個師兄師姐神色緊張地在實驗室裏大肆翻找些什麼。我不動聲色地躲去一旁,不讓他們發現我還在這兒。
裴幼詩也來了,她抱怨道:「什麼年代了還做紙麵賬本,現在要找還找不著。」
旁邊師姐訕訕笑道:「老師還是上年紀了嘛,用不太慣那些電子用品。幼詩你放心,交給上麵的都是我們做好的電子帳,現在把老師用的那個賬本拿走就好了。」
裴幼詩順勢坐在實驗台旁邊的椅子上,臟活累活自是不用她做的。她還拿起藥瓶把玩,裏頭的藥水在漫不經心地晃動下逐漸變得輕盈。
此時,一群穿著藍色製服的人闖進了實驗室,他們氣勢洶洶,嚇得師兄師姐們跌坐在地,裴幼詩也緊張地站起來,手裏還緊緊握住瓶子,竭力表現出一無所知的樣子。
他們是來抓導師的。因為學術造假,校企聯合成立的公司偷稅漏稅,涉嫌造成國有資產流失,導師名聲已經一敗塗地,就隻差鋃鐺入獄。
警察們拷走了和導師平時關係密切的兩位師兄,把他們翻出來的賬本也一並帶走。裴幼詩鬆了口氣,又重重地把藥瓶砸在台上。
這麼一砸,脆弱易碎的儀器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音,等裴幼詩反應過來已經遲了,融合完美的藥水飛濺出來,潑到裴幼詩的臉上、手上,她發出慘烈的尖叫。
我發誓,那是我這輩子聽過最令人愉悅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