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小姐將我救了回來。
我知道,以她的脾性定不會讓我幹脆去死,隻會將我折磨的生不如死。
隻有逃出周府,才能活下去。
開春後,我身上的傷終於有了些好轉。
我裝作氣若遊絲的模樣騙過看守的丫鬟嬤嬤,趁她們方寸大亂時,藏在泔水桶裏出了府。
好容易在河邊洗淨了醃臢物,我哆哆嗦嗦往城裏走。
半路上我實在受不住寒氣,拐進了城外破廟。
然而裏麵已經有人了。
趙亦洲圍著火堆烤地瓜,見我進來了,麵帶厭惡。
我也不大願意見到這個晦氣東西。
但我不要臉。
為了活下去,我可以笑著勾引未來姑爺,覥著臉求小廝將我帶出府去,自然也可以蠻不講理坐在火堆前,烤幹衣物。
趙亦洲見著我的舉動,眼底厭惡愈發明顯。
我見他拔刀朝我走來,撥弄著火堆裏的地瓜,不鹹不淡地戳破了他的秘密。
「那天你在青樓密會的人,我見著了。」
他停下了動作。
「還不小心告訴了某個與我交好的丫鬟。」
他麵上浮起一層黑氣。
「若我死在這裏,你猜那個丫鬟會不會說出來?」
好半天他才【哐啷】收了刀。
「你想怎樣?」
「我要你幫我做件事。」
然後我毫不客氣吃掉了他所有的烤地瓜。
說起來,小時候的我和趙亦洲,也是因為一塊地瓜結怨。
那時候我經常犯錯,不是被小姐趕出來,就是被阿母責打,吃不上飯整日餓得頭暈。
直到我發現隔壁府經常有嬤嬤給乞兒施粥。
某夜我去的遲了,正要滿心歡喜地去拿那塊金燦燦的地瓜,一旁突然躥出個臟兮兮小男孩,一爪子就搶走了。
我愣了三秒,接著怒吼著和他扭打作一團。
自那以後我們就徹底成了冤家,互看不順眼,幾乎是從小打到大。
後來趙亦洲被皇室認回,我們很快就消失在了對方的生活裏。
直到前不久,我們從一張床上醒來,麵麵相覷。
趙亦洲居無定所。
皇室那群人不願意看到這個母為妓,從小和乞丐流氓兒混在一處長大的皇子,隻在宮外隨意建了個房子給他住,還意思意思撥了個老太監服侍。
說是服侍,其是監視。
見我被趙亦洲帶回來,老太監笑得橘皮臉開花。
許是覺得趙亦洲隻是個沉迷女色,沒有威脅,胸無大誌的蠢蛋吧。
我憐憫地朝老太監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