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戲,男主黃袍加身,我則渾身是傷被拖了進來,我費力地睜開眼睛,一杯毒酒已經放在了跟前。
「皇上……」
我期期艾艾地喊。
男主端坐著,隨手把玉佩扔了過來:
「毒婦!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我看著眼前的帝王,言語間殺伐之意畢現,明明是和從前一般的眉眼,可他終究不是那個記憶中的少年了。
「皇上穿這身龍袍可真好看……可再好看,也是沾了血的。」
我慢慢地坐了起來,結了痂的傷口被扯得生疼。
「皇後的孩子是我殺的,梅妃的孩子也是我害死的,還有林侍衛……太多人了,臣妾都記不清了,但那又如何!」
我一改淒涼的神色,怒目而視:
「臣妾殺的這些人中有多少也是皇上想殺的呢?」
「我十五歲就跟著你,你偷走戰略圖去當投名狀時,我被他們泡在冷水裏鞭打;你娶了一房又一房美妾時,我抱著我們的孩子跟著乞丐流躥……是!我是毒婦!可是臣妾變成這樣可都是為了討皇上歡心呐……」
「朕看你真是瘋了!」
我抬手抹掉了滿臉的淚,拿起毒酒搖搖晃晃站了起來:
「若我當初沒有遇見你,又何嘗……需要如此呢。」
說罷一飲而盡,狠狠地將酒杯摔碎。
清脆的聲音在巨大的宮殿裏回響,一如我最後的那句話:
「記住,是我休了你!」
「哢!」
導演點點頭,問我:
「我記得你不是科班出身吧?」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頭。
「演得不錯。」
戴著金絲眼鏡的男人和導演交換了下眼神,遞給了我一張名片。
林青生。
脾氣怪,有才華,凡是經他編劇的電影電視,都是衝著獎項去的。
我臉上的淚痕還沒有幹,受寵若驚地看著他。
「好好努力啊,慕歆,成為頂流指日可待。」
導演笑眯眯地說。
「導演……」
場務小跑過來,氣喘籲籲地說:
「出事了,下場戲要拍的兔子全跑了。」
「那還不趕緊找啊!」
「一起找吧。」
我笑著對他們說。
導演搓著手:「真是不好意思了,慕歆,你今天確實夠累了……」
兔子不是狗,不會叫。
劇組裏所有工作人員找了五六個小時才把七零八落的它們找回來。
場務轉了轉兔籠:
「難道是誰忘了把籠子關上?」
「也許是兔子自己撞掉的,這麼多兔子,都找全了嗎?」
「少……那麼幾隻?」
導演擺擺手:「行了行了,剩下的不管了,幹活去!」
「是是是。」
我看著籠子裏受了驚的兔子,鬆了口氣,後知後覺才想起來自己還穿著戲服。
正好我的助理過來了,我挽著她的胳膊和導演打招呼:
「那導演,我先下班了?」
「辛苦啦!」
助理的手冷得出奇,我捂在懷裏,開玩笑地問:
「怎麼這麼涼啊,你也泡到水裏了?」
酒店離片場不遠,刷了房卡之後,燈沒有立刻亮。
助理嘀咕了一下,忽然暗處有東西動了一下。
冷風從窗戶外麵吹了過來,帶來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咪咪?」
沒有應答。
那東西再慢慢靠近,不是我養的貓。
恐懼感慢慢纏上了我的腳踝,我害怕地抓住了助理的胳膊。
兩隻長耳朵在黑暗中搖搖晃晃。
「是兔子,不會是劇組的吧?」
助理想去抱它,我驚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
燈亮了。
「啊——」
我癱坐在地上。
雪白的牆壁上掛著一張血淋淋的皮,我的貓露出粉黑色的肉,胸腔隨著它的喘息一下下扇動著。
紅色,到處都是天旋地轉的紅色。
強烈的血腥味充斥著我的鼻腔,就像牆上的血字充斥著我的大腦一樣:
「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