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何未晏一聽到背書頭都大了。

他一臉為難、磕磕絆絆的背了十幾句就背不下去了。

沈澄之見他背的艱難不像是演的，無奈地歎了一口氣，索性開口道：“那我念一句，你跟一句好了。眼下條件不足，等下次再有縣城我去買些紙筆來好好教你。”

說到最後幾個字，他忍不住有點咬牙切齒。

經過這三日的接觸之後，在沈澄之的心目中，何繼業一家人根本就不是什麼普通的村民，不說別人，就這個何未晏，不僅敏銳且動手能力強，根本不像是十歲的小孩子。

所以一開始何未央說讓他教何未晏念書的時候，他真的以為何未央是單純的想找個理由把這小子塞到他身邊盯著他。

現在看來......那小子是真的連三百千都不懂，她不會真的想讓他幫忙教書吧？

沈澄之暗暗思忖的時候，何未晏眨巴著大眼睛往他麵前湊了湊：“沈大哥，你還要教嗎？你要是不教，我就去找石頭他們玩了。”

看到這小子居然想溜號，一旁“陪讀”的何未央哭笑不得，一隻手拎住他說：“別跑，我陪你一起學。”

沈澄之忍不住又看了何未央一眼，和她那無辜的眼神對視片刻，確定了這心思細膩、行為大膽的姑娘也沒讀過書之後，他也無奈了......

接下來的時間裏，沈澄之實實在在成了個教書先生，一句一句教三歲小兒開蒙用的《三字經》，而何未央、何未晏姐弟就跟著一句一句的學。

像兩個乖巧的小孩子。

鄭玉霞來找沈澄之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她不由眼睛一亮，她正打算借助問沈澄之學問的借口來接近他，眼下這不是正合適嗎？

不過她緊接著又帶著嫌棄看了何未央姐弟一眼，要是沒有這兩個人打擾就更好了。

鄭玉霞還未走近，沈澄之就抬頭看向了她，而何未晏也幾乎同時回頭看向了她。何未央見這兩人一起看向同一方向，便也跟著看了過去。

剛剛洗過澡的鄭玉霞穿了她唯一一件綢緞衣裙，鵝黃色的衣服襯得她肌膚嬌嫩。

尚未擦幹的長發在胸前垂下來，把胸口的衣服洇濕了一片，一抹淡淡的紅色透過薄薄的鵝黃透了出來，吸引了村裏不少漢子的目光。

見三人全都看向自己，鄭玉霞微微挺直了身子，抱著懷中唯一的一本書款款走到了席地而坐的沈澄之身前。

她低頭看著沈澄之，含羞帶怯的開口：“沈公子，奴家姓鄭，名玉霞，知道你是讀書人，正好這書上有一句話看不明白，所以......特地來請教一下。”

嘴裏這樣說著，可她的反應怎麼看都和訴衷情沒什麼區別。

何未晏先是無所謂地瞥了鄭玉霞一眼，又饒有興趣地看了沈澄之一眼，最後“嘿嘿”一笑，起來拍拍屁股說：“那我去找石頭玩了。”

說完不等別人說話他便跑遠了。

何未央則是白了躲在一旁偷看的蠢弟弟一眼，起身站到一旁，給鄭玉霞讓了個路。

她才不會偷看呢，光明正大的看不行嗎？

沈澄之歎了一口氣，也跟著站了起來，隻是沒人察覺到，他低頭站起來的時候眸中那一閃而逝的寒光。

鄭玉霞見沈澄之起身，當即微微一笑，拿了手裏的書上前道：“沈公子請看......”

誰知她話未說完，沈澄之就往後退了兩步。

鄭玉霞臉上的微笑登時就有點掛不住。

還好沈澄之隻是對她行了一禮，客客氣氣開口道：“這位姑娘，晚生才疏學淺，怕是無法幫姑娘解惑。晚生聽說何姑娘的二叔是村裏頗有成就的讀書人，姑娘不如去問問那位何二叔。”

說完之後，他又退了兩步。

這下鄭玉霞臉上的笑容徹底掛不住了。

不過她還是不死心，歎了一口氣，聲音比剛剛還要嬌柔：“沈公子先前也見到了，奴家同何家三嬸子有些口角之爭，隻怕何二叔心中有隔閡......”

“奴家也是一心向學，萬一何二叔不肯用心教，奴家還是得來請教沈公子。倒不如您直接幫忙看一看的好。”

沈澄之又往後退了兩步，客氣疏離地開口拒絕：“男女授受不親，年輕男女如此近距離接觸不成體統，鄭姑娘還是尋個合適的時機問那何二叔去吧。”

他涼涼地看了鄭玉霞一眼，語氣中帶著幾分冷意：“這個時機，不太合適。”

鄭玉霞不自覺地渾身一顫，還以為是自己沒擦幹頭發就來找沈澄之導致自己受涼了。但她還是有些不服氣地看向何未央：“她行，我為什麼就不行？你不是也在教她嗎？”

沈澄之也隨之看了何未央一眼，頗有些理直氣壯地開口：“她是我表妹，鄭姑娘滿意了嗎？”

鄭玉霞的表情一滯，看了看這兩人，跺了跺腳，有些氣急敗壞地離開了。

沈澄之像是躲瘟神一樣躲著她，難道她容貌不夠漂亮？氣質不夠出眾嗎？

感受到村裏其他漢子那幾乎黏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鄭玉霞知道，不是這樣的。

不是她不夠吸引人，不過是她的手段太委婉罷了。

夜裏沈澄之是同何家人睡在一處的，誰知道那何二妞有沒有做點什麼？如果換了是她，她自信比那個何二妞要強百倍！

鄭玉霞暗下決心的時候，沈澄之卻看向了何未央。

“情急之下說何姑娘是晚生的表妹，何姑娘不會介意吧？”

何未央微微歪著頭，似笑非笑地看向沈澄之：“我喊你小澄之你都不介意，你占我一下便宜我有什麼好介意的？”

經過剛剛鄭玉霞的事情，沈澄之想的難免有點多，聽到何未央說“占便宜”不免有點尷尬。

不過在看到何未央那自然的神色之後沈澄之便知道是自己想多了，這小姑娘坦然著呢。

他略帶自嘲地笑著搖了搖頭，之後又打趣道：“既然你不介意我說你是我的表妹，想來何嬸嬸也不會介意我喊她一聲姨母了。”

何未央忍不住白了沈澄之一眼。

好家夥，合著他在這兒等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