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張了張嘴想解釋,台下的音樂聲戛然而止,整個音樂廳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顧遠沒回頭看我一眼,邁著修長的腿登上了舞台。
在觀眾的如雷般的掌聲和歡呼聲中,顧遠給林知戴上了一串紅寶石項鏈。
閃閃發光,是上個月顧遠花三千萬拍下來的。
項鏈上的寶石狀似荔枝,而‘小荔枝’是顧遠對我的愛稱。
荔枝,林知。
看著台上笑得甜蜜的顧遠,我手腳冰涼,心裏一陣陣鈍痛。
等渾渾噩噩地來到林知的慶功宴上,我蜷縮在角落裏,身上穿著顧遠剛才叫助理買來的禮服。
我身上的傷口還沒有處理過,全紗製的長袖禮服緊緊地黏在傷口上,我輕輕一抬手都會疼得我咬緊牙關。
可沒人在乎我疼不疼,顧遠隻在乎我會不會在林知的慶功宴上給顧家丟人。
我微笑著給每個賓客敬酒,臉笑到快要抽筋。
被綁架的這幾天,林知逼我吃泔水,吃發黴,長著綠色黴菌的饅頭。
泔水發出陣陣惡臭,我吃不下,隻能倒在地上嘔出綠色的膽汁。
幾天沒吃飯,我的胃餓的一陣陣抽痛,紅酒滑落到胃裏,疼得我滿頭大汗。
可我臉上的笑容不敢有一絲懈怠。
小時候,顧母對待我就像訓狗一樣,表現的好就施舍一點零食;表現的不好就瘋狂打罵。
隻因顧母說,顧遠的未婚妻,必須時刻端莊得體。
我喝了不少酒,搖搖晃晃地走到主桌。
林知正趴在顧母的懷裏,兩人相擁而泣,場景好不感人。
“阿姨,當年我父母意外去世,要不是您和叔叔把我送出國,還安排人頂替我的身份,隻怕我都活不到今天。”
顧母撫摸著林知的頭,眼裏是我從沒見過的溫柔。
我扶著桌沿,心底一陣陣抽痛。
原來我從小被綁架那麼多次,都是在替林知擋災。
我想起,我曾被綁匪吊在一座廢棄大樓上,雙腳懸空,隻差一步就會被樓下的鋼筋刺穿胸膛。
可顧母還是為了懲罰我亂跑故意晚交了贖金。
綁匪就用電線,廢棄木板瘋狂地打我,一直打到我失血過多,隻剩下一口氣。
顧遠偷偷去銀行取了錢來贖我。
那天,顧遠把我背在背上跑得飛快,他叫我不許死,要好好活著。
風呼呼地吹在我的耳邊,顧遠的背是那麼寬厚溫暖。
我以為他對我至少是有一點點喜歡的。
畢竟我們是彼此在這個嚴厲到沒有人情味的家裏唯一的依靠。
小時候,隻有我會在半夜冒著風雪去給罰跪的顧遠撐傘。
後來,為了幫顧遠分擔,我陪客戶喝酒喝到胃出血。
在顧母要他飛得更高更好的時候,隻有我在乎他累不累,吃沒吃飽飯。
我覺得天旋地轉,冰涼的眼淚順著臉頰悄悄地落下。
大廳裏的燈在這時忽然全都熄滅,顧遠在一片燭光中推著蛋糕走了進來。
林知驚喜地撲到顧遠的懷裏。
“遠哥,你還記得今天是我的生日啊。”
看著雀躍的林知,我忽然想起,今天也是我的生日。
準確來說,是我這個假千金被賦予的生日。
我的臉上掛著蒼白的微笑,跟著所有人一起舉杯慶賀林知的生日。
“生日快樂!”
眾人的歡呼聲中,我沒忍住,想起顧遠也曾在這個日子裏為我點燃生日蠟燭。
他說,很開心我在這天來到了世界。
可惜,我隻是替代品。
正主回來了,就沒有我的位置了。
胃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我感覺頭重腳輕,魂不附體。
我強撐著疼痛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紅酒滑到我的胃裏,疼得我沒忍住扶著桌劇烈咳嗽,咳出絲絲血跡。
我昏昏沉沉地倒下,最後一眼,我看見顧遠朝我跑來。
可惜,太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