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狼山回上京的路,我走了整整一天一夜。
原本我隻用三個時辰的腳程,或許是因為與群狼搏鬥了一夜,我已經喪失了全部力氣。
等看到府邸的牌匾的時候,我已經徹底昏迷了過去。
昏迷之前,我還看到春桃急匆匆地朝我飛奔而來的身影。
我想,我這麼慘,大概是沒有理由怪罪別人的。
因為一切都隻是因為我,自甘下賤。
昨日侯府與崔府一同去佛寺上香,我為了安梧聲,也偷偷跟著去。
整個上京都知道,我這個大將軍的女兒,一顆心全係在寧遠侯的身上。
他喜歡素潔的顏色,我便將我所有豔麗的衣服都壓在箱底,整天穿得跟個奔喪的人一樣。
他說希望未來的妻子賢良淑德,我便開始作羹湯,學女紅,紮得自己滿手鮮血。
我如此不倫不類,將自己活成了上京的笑話。
上京的人都說,我不學無術還不自量力,怎能配得上光風霽月的寧遠侯,隻有崔府的崔鳶才是與他天造地設的一對。
可我依舊覺得,隻要我夠努力,總有一天能換來安梧聲的一次回頭。
我想,沒關係。
安梧聲喜歡誰是他的權利,我喜歡他是我的權利。
即便我五年的追求都被安梧聲棄如敝履。
我送的禮物無一例外地都被他當垃圾扔到府外。
我送的吃食都被他拿去喂狗。
就連他府上的下人待我,都從來沒有好臉色,我拜訪過無數次的侯府,甚至連門檻都沒踏進去。
可我依然癡戀著他。
所以在我看到崔鳶不小心被群狼圍困時,我義無反顧地出來保護了她。
其實無論是看到誰陷入這樣的陷險境,我都會出手相助。
可我心裏,卻有著一點小小的私心。
我想,既然安梧聲喜歡她,那我救了他的心上人,他總該,正視我一次。
我身負武藝絕學,可對付一群饑腸轆轆的野狼,仍然有些吃力。
我與野狼纏鬥了一整晚,才打退了它們。
我的身上幾乎沒有一塊好肉,整個人像被泡在血漿裏。
崔小姐早就被嚇得暈了過去,天也漸漸亮了。
我看見安梧聲匆匆地趕來,我伸出手,想要抓住他的衣角。
可是他卻嫌惡地避開了我,把崔鳶抱了起來。
他的側臉看起來,無情又冷峻:
“謝虹歌,你為了引起我的注意已經如此不擇手段了嗎,崔鳶隻是一個無辜人,如若她出了什麼事,我絕不會放過你。”
我已經沒有力氣說話,可我還是想要向他解釋。
我想告訴他,他誤會了。
我想讓我救救我。
我想,就算他再怎麼恨我,至少沒有厭惡到可以眼睜睜看我去死的程度吧。
可是他至始至終,都沒有來。
狼山的夜,那麼冷。
狼山到上京的路,那麼短,我卻走了一天一夜,幾乎吊著一口氣走完了全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