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我所料。
木若兮根本不是資質愚鈍,而是謊話連篇。
我倒要看看這父女二人還能怎麼演。
木若兮仿佛在凡間的戲班子裏修習過一般,立刻露出一副驚喜的表情:
“我竟然......已經度過了修仙期,成功飛升了?”
初階防禦結界需要飛升之後十年方可修煉成功。
能擋住我碧霄劍的結界怎麼說也得高階之上。
沒等我質問發難,身後的爹爹竟然先一步痛斥我:
“木若瑤!若是你妹妹沒有飛升成功,你剛剛那一劍是不是就要刺死她了?”
“更何況怎麼就許你天生靈根資質高,不許你妹妹覺醒天賦,瞬間修成高階術法了?”
木若兮使出抵擋術時爹爹也露出了一絲詫異。
看來他應該是真的不知情的。
但麵對木若兮如此拙劣的表演和解釋,他竟然還能做出如此偏袒之舉......
隻能證明一點。
即便木若兮滿口謊言,他也願意無條件相信。
至於我如何佐證如何不甘,在他看來都是無關緊要的。
我奢望的公平,哪怕是一點點的公正對待,都是不可能存在的。
他根本不愛我。
娘親也帶著侍從匆匆趕來,關切地扶起木若兮,滿臉心疼。
看向我時,眼神淩厲地仿佛在對待妖魔業障:
“逆子!你怎能對自己的親手足使出碧霄劍!”
木若兮立刻虛弱地咳了咳,靠在娘親懷裏:
“娘親,姐姐那麼優秀,見到我這般蠢笨之人必定是厭煩的......”
“她怎敢!”娘親狠厲地朝我看過來。
“你妹妹這咳疾已纏綿數月了,既然妹妹體恤你不要你的仙骨,那你就取出幾滴心頭血來,為她醫病!”
她說的簡單坦然,仿佛心頭血是頭發絲。
事實上取血要剖開胸腹,截斷胸骨,忍受剜心之痛。
散盡半生修為事小,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魂飛魄散,身死魂消。
他們道貌岸然的樣子讓我不禁失笑。
上一世的我因為豔羨妹妹靠在娘親懷裏的親昵,又無法抗拒親生爹娘的綁架,渾渾噩噩地取了心頭血。
我躺在床上日日咳血,娘親卻拿我心頭血煮藥,對木若兮貼身照顧,寸步不離。
好不容易到我院內造訪一次,我激動相迎,她卻半點關切都無,隻叫我多取點血出來。
重活一世,我怎麼可能重踏舊塵。
在我上一世灰飛煙滅那一刻我就已經明白了。
父母生養之恩我早已報完。
若不是我資質聰慧天生靈根,是未來天界的希望,我父母不過一屆散修地靈,又怎麼可能被提拔仙階,住到這碧霄宮中來?
我的優秀反而成了枷鎖,成了他們無止境地向我索取的借口。
反正碧霄仙子木若瑤是仙界最強,沒了仙骨也沒什麼;
反正碧霄仙子木若瑤天資聰慧,散了修為也可以練回來;
反正碧霄仙子木若瑤必須成為仙界倚仗,這份責任她無法推脫......
指尖黑氣繚繞,上一世帶來的怨念讓我體內魔氣四竄。
我明白,這是墮魔前兆。
上一世的我害怕、抗拒、又無可奈何。
如今我心中卻坦然了不少。
入魔又如何?
誰說幫仙界一統是我的責任?憑什麼是我的責任?
有誰考慮過我的感受?
我不再抗拒手指因為四溢的魔氣而產生的戰栗。
我開始享受這種隻為自己而活的感覺。
碧霄劍在地上嗡嗡作響,正當我準備拾劍而起殺出碧霄宮時,門口傳來一道清雋的男聲:
“若瑤,你沒事吧?”
是我那未婚夫君,與我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
也是下任天君,在我們婚禮上與我妹妹媾和的男人——
玉衡仙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