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著輪椅,帶母親回到了童年時居住的小房子。
似乎一回到家裏,她就鬆弛了下來,這裏沒有吃不完的藥、打不完的針,沒有難聞的消毒水味和麵露苦色的醫生,隻有寧靜的時光,還有數不清的回憶。
她的臉上總是洋溢著安寧,一天到晚都在睡覺,鮮少有清醒的時候。
直到這一天,她的眼神久違的清明起來。
“我還記得你小的時候,才這麼點高。”
她伸手,在半空中虛虛的比了比。
“那時候家裏做了什麼好吃的,你都要給住在隔壁小程帶一份。”
“他一個小孩子,孤苦伶仃的,我見他可憐,就想著多照顧一點。”
“卻沒想到,照顧照顧著,就把女兒搭進去了。”
她蒼老的手搭在我的手上。
“是媽媽識人不清,害了你呀。”
我連連搖頭。
“不是的,你沒做錯任何事......”
她衝我笑笑,艱難的喘了口氣,說:“好孩子,我好想再嘗一嘗城西的糖炒栗子啊。”
我的眼淚一下就下來了。
父親還在世時,經常給我和媽媽買那家的糖炒栗子,稱我們為大公主和小公主。
後來父親去世,她一個人扛起整個家,再買糖炒栗子,也隻是給我吃。
母親她,曾經也隻是小姑娘啊。
“我去買!您一定要等我回來!”
母親慈愛的衝我點點頭。
我奪門而出。
縣城不大,炒貨店不過幾百米路,我幾乎全程用跑的,一路跌跌撞撞。
但就在我提著糖炒栗子,即將到家門口時,一輛熟悉的車卻猛地停在我麵前。
“薑詩爾!”
程時澈一張臉冷若冰霜,從車上邁步下來。
“你想緬懷和我的過去也用不著這樣,你知道我找你找了多久嗎?”
我一愣,這才想起來,過去我也時常和程時澈結伴去買這家的炒貨。
轉眼間,他已經走到我麵前,自顧自接下了那袋糖炒栗子,說:“過去太窮,隻吃得起這種寒磣小吃。薑詩爾,你隻要回來乖乖道歉,程太太的位置還是你的,我們可以和好如初。”
“還給我!”
我像隻被激怒的小獸,伸手要搶袋子,怒道:“程時澈,就是這種寒磣的小吃,你過去都要靠我母親救濟!誰稀罕當程太太?我巴不得馬上離婚,讓你和江小穎,都滾遠一點!”
他被我戳中痛腳,臉上立刻沉了下來。
“我是不是過去對你太好了,你才會變得這麼不可理喻?”
他揮揮手,車上立刻下來兩個助理。
“你今天,不論如何都必須跟我回去。”
說著,那兩個人高馬大的助理不顧我掙紮,硬生生把我塞進了車裏!
“程時澈!”我想到家裏的母親,聲嘶力竭喊道:“你瘋了?快放我下車!”
程時澈麵無表情的坐進車裏,吩咐司機,“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