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翌日,府內卻來了一個宮女。
她走到我身前:“奴是劉貴妃宮內的宮女石榴,昨日雲夢姑娘醫術精湛,貴妃娘娘高興,便把奴賞賜給了雲夢。”
我一頭霧水,但還是連聲道謝。這貴妃送來的人,自然是要好好招待的。
我給她騰了間離我較近的屋子,好生安頓下來。
安頓好石榴後,我小心翼翼地問她道:“貴妃娘娘,她沒有生氣嗎?”
石榴搖了搖頭,笑道:“昨日是貴妃心急,嚇到你了。”
可我還是不放心,再三確認著。
石榴被我磨得實在沒辦法,無奈道:“貴妃大度,怎麼會因為這點小事耿耿於懷,倒是你,小心思這麼多,累不累啊?”
我立刻住了嘴,逃回了自己的屋內。
不一會兒,屋外響起了敲門聲。
隨後,父親端碗進來道:“嫋嫋,該喝藥了。”
我不情願地接過藥碗,腹誹道:“天天喝這麼苦的湯藥,我味覺都要喪失了!”
父親瞪向我,我立刻住了嘴,在他的注視下乖乖地喝得幹幹淨淨。
沒辦法,誰讓父親是禦醫,他親手配的藥方自然是千金難求。
這藥專治夢魘,雖然苦了點,但總比夜夜被那嚇人的夢所困要好。
5.
父親走出去時,正巧碰上了石榴進來找我,她一眼就看見了那隻空空的藥碗。
等父親走遠了,石榴皺眉道:“水......小姐,你喝這藥做什麼?”
我也是沒有瞞她:“為了防止夢魘。”
她繼續追問下去:“什麼夢魘?”
我努力地想著,卻是一無所獲:“呃......我記不大清了。”
說真的,喝了這藥的確不再夢魘,可我感覺自己的記性也不太好了。
石榴若有所思,想說什麼卻又止住了。
“你想說什麼便說,不用遮遮掩掩的,我這裏可沒有宮裏那麼多規矩。”
石榴試探道:“無事,隻不過小姐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嗎。”
我搖搖頭道:“我的記性真的是不好,從前的事情都記不太清了。不過這也算是個好處,畢竟人總是要活在當下的嘛。”
我看不透石榴的心思,隻覺得她悶悶的。
我改了話題道:“好了好了,不說這些。既然你最近跟了我,我便會好好罩著你的!”
石榴噗呲笑了出來,我不知道我哪裏把她逗樂了,但是這氣氛總算是好了些。
我從梳妝台上拿了盒胭脂,遞給她道:“這是哥哥從胭脂鋪新挑的顏色,送你一盒。”
她看見這盒胭脂後神色卻黯淡了幾分。
我有些疑惑:“怎麼?這個顏色不合你意?”
她立刻收斂了那抹神色,笑道:“沒有,這胭脂很好,隻不過不適合我。”
見她還是拘謹的樣子,我便又把胭脂往她那裏送了送:“哪裏不適合?給你便收下吧。”
她搖了搖頭,緊接著向後退了幾步,像是在看什麼可怕的東西。
我有些不解,心想:“難道是我的審美太慘絕人寰了嗎?”
6.
和石榴相處幾天後,我發現她這個人雖然看起來不苟言笑,但其實她人挺好的。
府內的下人私下說我有娘生沒娘養,我原本已經習慣了,被石榴聽見了卻是要為我爭辯上幾分。
眼下臨近父親考核,石榴提醒我道:“你真不再看一看書?許大人說了待會要考核的。”
我伏在案邊,旁邊磊了一摞厚厚的醫書,但是手裏卻把玩著剛出院內桂花樹上薅下來的樹枝。
她就站在我的一旁,低著頭,不知是在看我手中的樹枝還是在看我帶著手套的那隻手。
我不以為然道:“待會的事情待會再說,看劍!”
我以枝為劍,朝石榴戳去。
她身體輕盈,微微一閃身,剛好躲過那樹枝。隨即趁我不備,一把奪過,反手刺過來。
我伸出右手劈下去,直接將那樹枝劈成兩半。
我發自內心的讚歎道:“好身手,想不到你還有這本事!”
石榴得意道:“你也是,這功法還在。”
我糾正道:“不是還在,而是我平日裏就喜歡這樣舞刀弄劍。”
石榴正欲說些什麼,父親突然走了進來。
“嫋嫋!你是身為許家之人,在旁人麵前如此失態,成何體統!”
我立刻蔫了下來,規規矩矩地坐了下來,低頭不吱聲了。
父親嚴厲道:“非其人勿教,非其真勿授,你當不是可塑之才!”
父親雖對我苛責些,但平日裏從未如此言重。
我破罐子破摔道:“我誌不在此,你們為了名聲,逼迫我做不想做的事情,眼下人們要治的不是病,是心!”
父親怒道:“好!好!好!許雲夢!你給我在屋裏好好反思反思!”
隨後,他頭也不回地摔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