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嫋嫋,我昨天教你的那些學會了嗎?”
聽見父親的聲音,我立刻把手頭上的東西給藏好,裝作認真看醫書的樣子。
父親像是早有預料般伸出了手:“拿出來。”
我撅嘴,不甘心地拿出了剛剛削好的短木劍。
“還有呢?”父親挑眉望向我。
我把手套裏剩下飛鏢的也拿了出來,崩潰道:“父親,真的沒有了!就這些了!”
父親笑著剛要說什麼,突然侍衛急忙進來道:“許大人,劉貴妃身體抱恙,召禦醫進宮。”
父親皺眉道:“劉貴妃?那皇後娘娘可知曉此事?”
那侍衛卻支支吾吾道:“大人,此事匆忙。貴妃隻說了要女醫,特意點了大小姐。”
聽見有人說我的名字,我好奇地抬起了頭。
父親神色凝重,看了看一旁眼巴巴的我,鄙夷道:“讓她去?她別害死貴妃就不錯了。”
還未等侍衛回應,我蹭地一下站起來道:“父親,我雖然不精通醫術,但是照葫蘆畫瓢這本事可不錯,你放心好了!”
父親無語道:“就是因為你去,我才不放心。”
侍衛在一旁道:“大人,此事緊急,若是誤了時辰,恐怕要怪罪下來。”
父親歎了口氣道:“那就讓嫋嫋去吧。”
上馬車之前,父親還不忘再三叮囑我,要謹慎小心,快去快回。
我興奮得很,哪顧得上這些,畢竟在父親的看管下,我隻能趁著夜色偷偷溜出去。這白日裏街上可是換了副景象。
我對周遭的一切都好奇的很,於是索性掀開了馬車的簾子,新奇地向外張望著。
街上是往來的行人車馬,沿街的叫賣吆喝聲勾住了我的目光。
“若是我能和這街上的人般自由就好了。”我暗暗想道。
2.
到了貴妃宮內,我按耐住想要四處張望的心思,規規矩矩地走在引路宮女的後麵。
有宮女引路,我暢通無阻地進了屋內。
“見過劉貴妃。”我按照父親教的那般恭敬地行了個禮。
“免禮。”她冷清的聲音從紗簾裏傳出。
我隔著簾子,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不會要懸絲診脈吧!”
好在貴妃抬手撥開了紗簾,她勾了勾手指,示意我上前。
我這下放心了,心想:“還好還好,我可不會這等高深的手法。”
不過看這位劉貴妃,麵色紅潤,倒不像是身體抱恙之人。
我伸出左手,搭在她皓腕上,裝作若有所思地眯起眼。
其實我並不太會診脈,現在隻是在想父親之前教過我的那些術語。
我思索道:“貴妃,您脈象沉急有力,但氣血運行不暢。”
貴妃饒有興趣地看著我,挑眉道:“是嗎?”
“......其實也......也還好。”我再也編不下去,臉騰地一下紅了起來。
貴妃被我搭住的手腕一翻,反客為主地抓住我在袖內的右手。
我下意識地立刻抽了回去,驚恐道:“貴妃息怒,小女知錯了。”
她不置可否地笑道:“給我看看你的手。”
我小心翼翼地伸出剛剛縮回的右手。
她看見我戴著手套,直接就要摘下來。
“別,不要。”我聲音顫抖地哀求道。
她停下手中的動作,歎了口氣道:“這香爐裏的死灰又複燃了,你也該想起來了。”
我壓住哭腔,低頭答道:“貴妃娘娘,小女愚鈍,您還是另請高明吧。”
說完,我頭也不回地逃離了宮內。
劉貴妃沒有攔我,但是我離開時分明聽見了她說:“你師姐讓我告訴你,水蘇,你該醒了。”
回到府內,父親問我如何,我支支吾吾地都給搪塞了過去。
我惴惴不安,生怕貴妃會因為我冒犯的舉動來找我麻煩。
夜裏,我躺在榻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水蘇?她是在叫我嗎?我又該想起來什麼?”
我輕輕地摸著右手,白日裏悶人的手套被我摘了下來,月光下,右手纖細修長,可偏偏生有六指。
3.
我原本是不在意這些的,可父親卻和我說六指不祥,特意讓我在白日裏都戴著著手套。
“何為不祥?”我看著自己的右手,喃喃自語道:“難道哥哥生來眉間朱砂痣就為祥瑞嗎?”
我和哥哥同為雖為親兄妹,可哥哥承襲了父親高超的醫術,我卻偏偏喜歡舞刀弄劍,除了容貌外,我們沒有分毫相似之處。
在我的記憶裏,沒有母親的身影,聽下人說,母親生下我沒幾年便月墜花折。
哥哥早早就跟著父親一同進宮診脈開方,年紀輕輕便有了些名氣。
可父親說我不學無術,便借著讓我學醫術的由頭,讓我天天待在這府裏。
若不是今天貴妃特意點了我去診脈,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我能再出府看一看。
可這麼難得的機會卻被我直接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