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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陶寧相識在電影學院。
彼時我是攝影係的學生,而陶寧是表演係的。
我小時候,我媽和我爸離了婚,自己開了公司,賺了一大筆錢。
她覺得開公司沒什麼意思,就迷上了戶外攝影,長年累月不在家中。
她從世界各地給我寄來了照片,有沙漠中的日出、深海中的魚群、巍峨的雪山......
那些照片很美,但我不喜歡,那意味著我孤單一人的時光。
後來,她想教我用相機,我有些不願意,因為我覺得就是相機搶走了她本該和我待在一起的時間。
我隻對著她草草地按了下快門,便再也不願意碰它。
我拍的不好,她就說,等這次走完戶外後回來再教我。
沒過多久,她在翻越雪山時失溫,搶救無效,留給我了一櫃子相機和一張器官捐贈卡。
而那張我拍下的她,便成了我唯一擁有的,關於她的影像。
她早就和我說過,戶外很危險,一不留神就會丟了命。
但她仍然為追求極致的風光而狂熱。
我不理解,但我也被不知名的力量驅使。
可能是為了更加了解媽媽,我拿起了相機。
我成了攝影係的一名新生。
大一的攝影課上,老師找來了一位模特,她就是陶寧。
第一次見到陶寧時,我就被她吸引了。
她很美,身上有一種矜貴的氣質,但又穿著樸素,看上去柔柔弱弱。
這種矛盾的感覺讓我那天如有神助般,拍出了絕佳的照片,得到了隨堂的最高分。
而她看了我的照片,很喜歡,留了我的聯係方式。
攝影係拍攝任務常有,一來二去,我們就熟悉了起來。
我才知道,她是陶氏集團的女兒。
她很喜歡表演,但她的家人並不同意她去做演員,認為戲子上不得台麵。
家人為了逼她,不惜斷了她的生活費,讓她自力更生。
從小受寵的女孩子,在這個年紀突然要養活自己,是多麼困難的一件事。
但陶寧沒有回頭。
她在校內當模特,跑一些學生劇組,雖然艱難,但還是能維持正常生活。
我一開始隻是有些好奇,因為她對表演的癡迷與我媽媽對戶外攝影的癡迷如出一轍。
我不了解母親,就已經和她分別,便想從陶寧這裏了解更多。
而了解的越深,我就越是被她吸引。
本來以她的條件,進一些劇組並不是什麼很困難的事。
但她的家庭從中作梗。
我陪她遞了無數的簡曆,試了無數場鏡。
聽過許多選角導演委婉但堅定地拒絕。
也見過她許多次無助的哭泣,又擦擦眼淚趕往下一個場地。
雖然萬般艱難,但她一直很堅韌。
直到有一天,她終於拿到了自己的第一個角色。
那是一個很小很小的角色。
小到我覺得都配不上她的努力。
但她接完電話後直接蹦了起來,一把抱住了我。
她尖叫,「庭川!我可以去演戲了!」
「我可以去演戲了!」
她整個人都掛在我脖子上,眼裏閃動著炫目的光芒。
我整個人都僵硬了,盯著她不敢動彈。
隨後她閉上了眼睛,貼了過來。
我看見她輕顫的睫毛,感受到她溫熱的嘴唇和隱隱的發香。
以及她毫無保留緊緊環抱著我的雙臂。
那一刻,我無可救藥地淪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