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煉獄生活

我媽媽重男輕女，把我當成賺錢工具。

“你要努力學習，才能賺到錢補貼弟弟！”

“給我考一個好大學，才能釣到優質金龜婿，明白吧？”

“該賣的時候就賣啊，裝什麼？你不知道你弟弟缺錢娶媳婦麼？”

後來，在她的煉獄折磨下，我成功保送京大，成為我們全省家喻戶曉的勵誌女孩兒。

記者采訪的時候，媽媽抱著弟弟站在鏡頭前，享受著屬於我的榮耀，大肆宣揚這些年她和弟弟為我做出的“犧牲”。

話筒遞到我嘴邊，記者問我有沒有要對媽媽說的話。

我揚起嘴角，語氣冰冷：“她就是一個心理扭曲的變態.......”

1

弟弟到了要上學的時候，媽媽經常往鄰村的一個富戶家裏跑。

大點的孩子用石頭丟我，說：

“傻媳婦！傻媳婦！你要去做張大傻子的童養媳了。”

後來，我每每回想起這件事，都忍不住悲歎：當初我媽為什麼不能再堅定一點？

做傻子的媳婦，也比被一家子畜生，逼得求死不能要強。

......

我媽自從嫁過來，就被爺爺奶奶當成牲口使喚，她毫無怨言，覺得女人生來就是吃苦受罪的命。

於是她在懷著弟弟，去田裏做工的時候，把7歲的我也帶上了。

我的腳丫被秸稈刺穿，她罵我廢物，罰我把剩下的玉米一個人收完。

所以當我得知要去給人做傻媳婦的時候，開心壞了，因為那個傻子家裏每天都有吃不完的白麵饃，我想，這麼富裕的家庭，應該不會吃太多苦頭吧？

可最後，我媽卻改變了主意。

她去鎮上給我辦理退學的時候，正好有一個光鮮亮麗的女人來到了我們學校，進行了30萬的捐款。

班主任一臉惋惜地看著我說：“苗苗比捐款那個女人還聰明。她當年往死裏學，才能考到年紀前十名。苗苗不怎麼學都能拿第一，將來一定比她有出息。”

聽完這句話，我媽看我的目光立馬變了，就像頂著烈日收麥子的時候，一抬眼，看見了隔壁地裏開進去的收割機，呼吸都變得急促，眼中充滿了渴望。

那時候我還不明白，我媽為什麼改變了主意，讓我繼續上學。

我還以為她是良心發現，對我好了起來。

她說：“女人到你這個年紀，就該老老實實嫁人去！我咬著牙讓你繼續讀書有多不容易你知道嗎？你要是學不出名堂，就給我死了算了！”

那時我還沒有意識到，我真正的噩夢生活就開始了。

為了督促我學習，我媽咬著牙在鎮上租了一個房子，就在學校邊上。

房子很小，臥室住不下3個人，我媽就帶著5歲大的弟弟住了進去，然後給我在客廳鋪了塊木板，讓我裹著單薄的被子睡在逼仄的客廳。

每天淩晨四點，我媽就從床上爬起來，給我喊醒學習。

我磨蹭一秒，她就揪著我的頭發，狠狠地扇我耳光。

她說對我這麼嚴厲是為我好，別人都有條件上補習班，我隻有把時間都擠出來拚命地學習，才能保持住第一名的成績。

可是家裏條件本來就不好，錢都用來租房了，根本就沒有生活費。

我媽一離開弟弟就哭著鬧，她也沒辦法出去做工，便讓我再擠出兩個小時去發傳單，每天能賺20塊，供3個人花。

這樣一來，我每天隻能睡4個小時。

夏天熬熬也能過去，可冬天實在是太冷。

我媽怕我弟凍著，就花光所有錢給他買了一個電暖扇，便沒錢再給我添置厚棉被了。

我裹著單薄的被子睡在客廳，很快就感冒了。

我實在是受不了了，央求我媽讓我休息一天。

她拿著我發傳單賺的錢，下樓買了一個大雞腿，笑著哄我弟吃了進去，又把骨頭扔在一碗稀粥裏遞給我，惡狠狠地說：

“你怎麼就這麼矯情？”

“小時候我搶了你舅的零食，被扒光了扔到雪地裏，也沒見怎麼樣，為什麼就生出了你這個矯情貨？”

“別說小小的感冒，你就是得絕症了，隻要沒死，就繼續給我咬著牙學習！”

......

我媽說家裏的錢，都用來供我上學，我弟弟就上不了了。所以她讓我帶著對弟弟的愧疚，把自己當成沒有靈魂的畜生，努力學習博一個好前途，將來掙錢報答他們。

帶著這個目標，我拚了命地堅持著。

可是再強大的意誌，也對抗不了身體的病痛。

發傳單的時候，我被冷風刮著，好幾次差點昏過去。熬夜學習的時候，我凍得一直打擺子，眼前都是模糊的幻影，根本看不清字。

考試那天我直接被燒糊塗了，三個科目都交了白卷。

我媽拿到成績單的那天，用一根粗大的拖把棍，把我打得皮開肉綻！那是我挨過最毒的一頓打，生生被打昏了過去。

等我醒過來，她就抱著我弟，站在一旁冷冷看著，悶聲說道：“你這個賠錢貨真是矯情！這個冬天你就去學校宿舍住吧，但是別忘了，每天你還要發傳單給我們賺錢！”

“還有，要是住學校還考不好，仔細你的皮！”

我心中一喜！

她怕我一直病下去，影響學習成績，破天荒同意我住校了。

雖然我每天還要出來幹活賺錢，但心裏還是很開心。

隻要能離開她，我就不用每天生不如死的，被逼著學習了吧？

直到我在宿舍看見媽推門進來的身影。

我的心，再一次被說不出來的恐懼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