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班主任被我的瘋批媽媽害了

“你們家長花錢送你們來上學，是讓你們做這種不要臉事情的麼？”

看見我10點就躺在床上休息，我媽以為是室友帶壞了我。

她瘋了一樣撕碎我室友的漫畫書，破壞她們的梳妝鏡，還抓花了往臉上抹粉底的室友的臉。

“再敢耽誤苗苗學習，我弄死你們，聽到沒有！”

室友都被我媽嚇得蜷縮起來，她卻還不解氣，趾高氣昂地罵我的室友。

說她們都是瞎了心的廢物，拿著父母的錢不幹正事的蠢貨，又得意地看向我，仿佛是在炫耀她的優良教育一樣，看她培養出了一個多聰明、多努力的好女孩兒？

那晚，讓我感到最絕望的事，並不是我媽當眾把我打了個半死，並威脅我必須在教室學習到1點，才能回宿舍休息。

而是室友們看向我的眼神。

像是、或者說就是在看一個怪胎。

我被徹底孤立了，她們背後說我說有一個惡毒的瘋子媽媽，又說我也不是什麼好種。甚至被媽媽抓花臉的那個女生，把我的午餐：一個冷饅頭扔在地上，狠狠地踩成碎塊。

我也什麼都沒有說，隻是默默撿起來吃了。

因為不吃我會餓，媽給我的一天飯食，隻有早上的一個饅頭，中午的一個饅頭，和晚上的一碗稀粥。

因為她們說的都是對的，我就是一個怪胎，還害得她們被我媽毆打辱罵。

很快，所有人都開始有意或者無意地疏遠我，仿佛誰跟我走得近一些，都會成為和我一樣的怪物。

隻有那個溫柔善良的班主任，一直待我很好。

她知道了近期發生的事情，找我談了一次話。當她看到我身上密密麻麻的傷痕時，明顯嚇到了，攥著我的手問是怎麼回事。我感受到溫暖，就一五一十跟她說了。

當天晚上的十一點半，我媽正在教室監督我做卷子，班主任就找了過來。

她拿著我最近的成績單，耐心地向我媽勸說道：“苗苗現在還小，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無論如何都不能體罰她啊！”

班主任說我已經夠聰明了，不用這麼努力地學習，勞逸結合才能起到更好的效果。

還說營養一定要跟上，否則沒有足夠的精力學習。

我媽隻是不耐煩地點頭，等班主任一走，她就惡狠狠地瞪著我，用指甲狠狠戳進我的肉裏，咬著牙旋轉起來：

“你膽子大了啊！敢跟其他人告狀了？”

“我告訴你，你跟誰告狀也沒有用！我是你媽，我讓你幹啥你就得幹啥！我和你弟弟為你付出這麼多，你但凡還有點心，就應該一心學習，將來報答我們吧？”

罵累了，她就喘著粗氣，讓我不要聽外人的話，還說班主任就是妒忌我學習好。

這世上唯一真心待我的人，就是家人。

第二天，我沒有再見到班主任，代課老師換了一個陌生的麵孔。

直到3天後，我再次見到班主任時，她正在辦公室收拾東西。

看見我進去，她擠出一絲疲憊的微笑，說：“對不起苗苗，老師以後沒辦法再教你了。”

那是我第一次，因為和一個人的分別，感受到了心痛。

一種撕心裂肺的痛。

即使被打得遍體鱗傷，也不及這萬一。

我不明白：“您為什麼要走？”

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麼善良的老師，不管對誰，她都會拿出全部的溫柔和善意。別的班幾乎所有女生，都被逼著輟學、回去嫁人或者打工了。隻有她，拚盡一切為我們爭取上學的機會。

我忍不住哭了：“您真的不要我們了嗎？”

班主任摸了摸 我的臉，神情複雜：“我突然覺得，自己不配當老師。”

說完這句話，她就離開了，再也沒有出現過。

之後過了很久，我才想明白她那句話的含義。

她不忍看著我們走向光明的道路，被父母扼斷，所以才一心守護著我們上學的機會。可是我的處境大概讓她覺得：被逼著上學，對我們來說或許是另一個煉獄。

於是我這個個例，殺死了她偉大的崇高理想。

我是個罪人，我媽媽也是。

我們都不得好死。

那天是周五，我的腦子一整天都是昏昏沉沉的，時刻都在想：是我害了班主任。

如果不是為我說話，她不會被趕走。

我的心臟像是被裝到一個密不透風的箱子裏，然後鎖了起來，難受得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