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都說薛錦心是我的替身。
可我離京一年,趙景笙卻和薛錦心相守相依。
我回京的賞花宴上,親眼見著他低聲安慰薛錦心。
“你隻管放心,有我護著你。”
那娘子羞紅了臉,嬌笑著看他。
趙景笙看她的樣子,那樣心疼。
旁人一片安靜,流轉的目光在我們三人之間打量著。
似乎這宴上眾人,都默許了,隻有我嫉妒心起,能讓薛娘子受了委屈。
......
我回京的時候,是太後春日裏辦的第一場賞花宴。
“你瞧,那薛家庶女,真是鳩占鵲巢。”
“這一年的功夫,瑞王殿下還真是薄情。”
身邊的貴女都在替我說話。
今日是我回京參加的第一場宴會。
一年前我離京修行,心裏掛念趙景笙,緊趕慢趕地回了京。
然而終究是沒趕上,京中傳言,瑞王殿下已然傾心於他人。
我看到那女子時,終究還是心疼了一下。
我見過這位娘子,一年前我離京前的上巳節,趙景笙與我在花樓上賞燈時,他曾笑著指著樓下披著鬥篷的娘子。
“那位娘子倒是有你的幾分神韻。”
彼時我還笑著問他。
“殿下這也算愛屋及烏嗎?”
“倘若不是你在此處,我當真要以為那位是你了。”
當時趙景笙笑著回我。
我仔細瞧了那位娘子的背影,確實與我十分相似。
本朝多有貴女觀內清修,多為祈福,而我父兄都在朝為武官,殺孽太重,我自請修行一年。
我離京後在觀裏清修,不久卻受到一份趙景笙的來信。
【念卿離京時日還長,提親之事便待卿歸期。】
當時我總以為是趙景笙看重於我,要親自當麵提親。
因為他這樣的一封信,一年清修結束,我便快馬回了京。
而直至今時今日,我才明白,原來是他的心早另有所屬。
那位娘子是薛家的庶女,名喚薛錦心。
薛家當家的薛相公,是瑞王殿下的啟蒙之師。
貴女們閑談著,隻聽見小黃門喊了句瑞王殿下到。
身後跟著的便是薛錦心。
薛錦心身子嬌弱,披著明顯是趙景笙的鬥篷,羞怯地低著頭。
頭上還簪了太後新栽的牡丹,烏龍捧盛。
賞花宴男子給女子簪花,是何意思,在座的都不是傻子。
趙景笙依舊溫潤,笑著說:“本是偶遇薛娘子,見她衣衫單薄,實在於心不忍。”
我心裏疼得有些喘不上氣,卻還要顧及著大家閨秀的做派,低垂了雙眸,端著客氣的笑意。
一旁的貴女們見了瑞王殿下,也收起為我打算的作態,熱情地對薛錦心噓寒問暖。
“薛娘子體弱,殿下真憐惜人呢。”
世家公子們哄笑著,圍在趙景笙身旁。
“佳人在側,我瞧殿下舒心至極啊,倒也是,薛娘子對殿下不離不棄,可不比那清高孤傲的做派好多了?”
我側身看著園內新植的姚黃,眼底卻有些酸澀。
旁人都覺著,我離京這一年,是為了和趙景笙撇清幹係。
可是,趙景笙心裏明.鏡一般,我一高門貴女,去那清苦道觀帶發修行一年,究竟是為何。
薛錦心抬頭望見人群後的我,大庭廣眾之下,扯了扯趙景笙的衣擺,低聲說道。
“笙哥哥你瞧,那位娘子與我長得好生相似啊。”
趙景笙卻溫柔低頭,我聽著他說:“錦心,你莫要多思,你便是這烏龍捧盛,是最奪目的那個。”
那薛娘子笑得嬌俏,站的近了幾分。
趙景笙輕笑,抬手將薛娘子身上的鬥篷攏了攏。
那些貴女見二人濃情蜜意,轉了轉心思,回頭談論起我來。
“江娘子,聽聞你自請去清修,本是三年,如今一年之期,真人便放你下山,倒是聽說前一陣子你身子不好,皇後娘娘還派了太醫去江府。”
世家多年的教養終歸是讓我笑得客氣。
“山中清寒,身子有些不濟也是自然,我與真人投緣,然家中父母仍需我承.歡膝下,故而早歸。”
旁人多有看戲的意思,聽聞此話也悄悄看著瑞王殿下的反應。
趙景笙隻是細細理著鬥篷,絲毫沒有抬頭。
好似從不認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