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我強忍著慌亂隨意拿了件衣裳,“攝政王殿下想多了,臣婦隻是剛剛看到夫君的衣裳思念成疾......有些控製不住。”
我掐了自己的大腿肉一把,強迫著自己眼底泛起淚花。
這些天我早就練得爐火純青,眼淚說來就來。
“至於孩子......夫君血氣方剛,說孩子才一個月,我倆要是同房......恐怕會傷了孩子......”
我的聲音越來越小,因為麵前的男人臉色越來越沉,他似乎強壓著怒火,但是仍控製不住外泄的情緒。
“給本王閉嘴!”
我下意識閉上了嘴,還是把衣服遞了出去。
邵成喻黑著臉把衣服接了過去,渾身還是在滲著寒氣,我也不敢看,隻得退了出去。
宋長安和我不能明顯分居,因此房間挨得很近,隻隔著一扇薄薄的窗。
我倆的床都是緊緊相貼,夜裏有時還會聊天。
聲音不大,正好讓別人以為我們伉儷情深。
如今知道自己身旁躺的是邵成喻,心境又是不同的,神經緊繃,邵成喻輕輕翻個身,我的心就會跟著一起被提起來。
他似乎察覺出了我的緊張。
從嗓子裏發出低低的笑聲,極為愉悅,如同幹冽的清泉。
我有些惱怒,直接把被子蓋在頭上不再去看那邊的反應。
卻還是失眠,整整一夜。
等丫鬟進來扶我起身的時候,我去了隔壁。
邵成喻已經不在,我隨手給他拿的宋長安的衣衫被他嫌棄的丟在地上。
我怔怔地望著床上遺留下的雪鬆香,霸氣至極,以不容拒絕的強勢進入我的鼻腔。
明明是第一次聞,卻總是勾動著我的心弦。
眉心狠狠一跳。
“把這裏給我收拾幹淨!味道給我都除掉!”
不行,不能再讓這種香味擾亂我的思緒了。
我現在身上肩負著宋長安的死,還有整個家族被陷害的真相......
還沒休息多久就有暗衛從房梁躍下,他們恭恭敬敬地稟告。
“紫薇垣傳來消息,有宋將軍的兵逃回到了京城,現在藏在京郊的院子裏。”
這天下最大的消息組織就是巨門衛,而巨門衛下麵設立三垣四象,紫微垣,太微垣,天市垣,四象為青龍、白 虎、朱雀、玄武。
都是消息來源處。
三垣有三個長老,他們互相不識,也從未見過麵,都帶青麵獠牙麵具行事。
紫微垣,查朝廷之事。
太微垣,查江湖之事。
天市垣,查領邦之事。
三分天下,互不幹擾。
而宋長安,就是紫薇垣的長老,他臨行前懷疑讓他帶兵出征之事有詐,將紫薇垣的令牌給了我,見我如見他。
05
我揉了揉眉心,“經過查驗了嗎?”
“消息屬實。”
我心下一凜,隨即吩咐,“帶夠人手,今晚去抓人,記住要留活口。”
暗衛眼睛閃過一絲驚詫,很快隱藏了下去,稱是退下。
他們沒想過我會跟著一起去。
暗衛想勸我,“將軍臨行前命我們保護好夫人,夫人若是一同前去,將軍那裏怕是不好交代......”
我冷冷地嘲諷,“他都是個死人了,需要你們怎麼交代?放心,本夫人不會拖你們後腿的。”
“夫人怎知將軍真的死了?”
有暗衛不服,很快被他旁邊的暗衛打了一巴掌,我見他年歲不大,顯然是才做暗衛的活計。
我禁不住笑了,眼底的寒意逐漸冰封。
“今晚不就見分曉了?”
夜色寒涼如水,唯獨那小院才亮著燈燭,照得人,人影綽綽。
我眉頭緊皺著,這人怎麼像是故意在窗邊遊蕩,好讓我們看見他?
還沒細看,有人先我們一步衝了進去,那人直接被壓在了身下,毫無反抗治理。
“他人呢?”
聲音極低,像是壓抑著某種極深的痛苦裏。
被壓著的人笑出了聲,他的聲音沙啞,帶著嗜血的瘋狂。
“宋長安?他當然是死了啊......”
哢擦。
我清晰地聽見那個人的骨頭斷了,他的聲音似乎都在發抖。
“你就算......扭斷了......他也死了......”
哢擦。
又斷了。
這次沒有聽見一點聲音,那人似乎隻張了張嘴,看不清口型,卻惹了暴怒。
就在他要下死手的時候,我低聲吩咐,“救人!”
數十名暗衛向房子湧去,那人似乎沒想到有這一茬,躲閃不及之下,被掀開了麵紗。
辛衍之。
06
他被暗衛重重地踹在了地上,咳出了一大口血,我頓時察覺不妙,有毒?
“他是假的,出來!”
我對著裏麵厲聲吩咐,準備去救辛衍之。
我來不及往裏麵撲進去,就聽到剛剛本來虛弱無比的男人癲狂大笑了起來。
他牽動著手裏的牽引繩。
“哈哈哈,今天紫薇垣和天市垣的兩個長老一起跟我陪葬,我這人,值了!”
天市垣?
辛衍之是天市垣的長老!
所以今天的一切,都是一個局?
明知道天市垣和紫薇垣分屬不同渠道,所得的消息不會有重合。
今天天市垣和紫薇垣卻同時得到消息,擺明了是想引我和辛衍之來殺之。
是誰?
在我的瞳孔劇烈抖動之下,眼前火花炸開,我被一股巨大的拉力拉進了一個懷裏。
烈火衝天,是火藥!
那個人手上竟然有火藥!
大周對火藥的管控極其嚴格,能拿到火藥的人......必然位高權重!
來不及細想,我被人攔腰抱起帶離了爆炸的中心。
我剛要掙紮,那股早上在我鼻腔裏揮之不去的雪鬆香又強勢地湧了進來。
對上一雙幽深的瞳孔。
邵成喻。
我這才注意到男人眼睫如鴉羽,根根分明。眸色似點漆,眼皮薄到能看到血絲,綴著顆淡淡的妖痣。
這雙眼,像是有什麼魔力,要把我吸進去,吞噬入腹。
痛苦的慘叫聲打破了我紛擾的思緒。
我就看見那人被烈火灼燒,他痛苦得打滾,朝著門外爬出來。
“救......救我。我被......騙......”
明明是已死之人,卻被烈火刺激得回光返照。我看著他一點點的被火燒燼,線索又斷了。
我垂下了眼,掩蓋住眼底的陰霾,邵成喻的人扶著我手下受傷的暗衛出來。
腰上的手一點點收緊,我才發覺,他的手一直環在我的腰上。
我立馬掙紮起來。
“別動。”
男人的聲音就在我耳邊呢喃,像是在我的耳朵上耳鬢廝磨,我渾身一顫,受不住這酥 麻。
“這麼大的動靜,皇城司的人馬上就要來了,楚夫人不會武,手底下的人又受了傷,不知怎麼回去?”
他咬字極重,似乎將我穩穩拿捏,放棄了掙紮,邵成喻似乎極為受用,他將我攬在懷裏。
辛衍之被邵成喻手下的人抬了出來,他的皮肉也被火燒到,剛剛又中了毒,現在正是昏迷之中。
我看向邵成喻,他也眉頭緊皺,許久,他才不耐煩地開口。
“鎮國公世子深夜闖入本王府上,開罪了本王,本王決定將他留在攝政王府好好教育一下,去通知鎮國公。”
暗衛嘴角一抽,起身稱是。
我正打算告辭,邵成喻的聲音不鹹不淡,“楚夫人不打算把你一介婦人卻出現在京郊的事情解釋一下?”
背脊都爬上了寒意,邵成喻出現在京郊也著實可疑,我分不清他是敵是友,也絕不會暴露自己。
我的眼底又立馬蓄滿了淚花,“是妾身得到消息,說是有夫君的副官回了京,妾身心急,想知道夫君到底在哪裏,就......尋了過來。”
假模假樣地抹了抹眼淚,手裏卻攥著一根繡花針。
若是邵成喻再逼我,我就抵在自己的脖子上,我就不信,邵成喻敢看著我去死。
似乎是參透了我的想法,邵成喻沒再多問,“那我派人送楚夫人回去。”
我立馬規矩地行了一禮,“妾身多謝攝政王殿下,不過妾身隨夫君姓,殿下喚我宋氏便好。”
邵成喻似笑非笑,“夜色寒涼,楚小姐不早些回去?”
......
得,我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