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爹拖了一條鮫女回家

我爹出海那天救回一隻鮫女。

他說鮫女渾身是寶，眼淚會化作珍珠，他便日日折磨鮫女，拔光她的鱗片。

他還說鮫女貌美重欲，就喊來全村男人一起進屋。

從此不論黑白晝夜，屋裏嗚咽聲不絕於耳。

我娘阻止，說這樣對待鮫女會有大禍臨頭。

我爹差點刀捅死我娘，繼續折磨鮫女。

一個月後，鮫女死了。

村民的身上忽然奇癢無比，身上還漸漸長出了青色魚鱗！

出海捕魚總是狂風大作，而且一到夜半時分，屋外就會響起陣陣奇詭的歌聲。

我爹一開門，發現那死的鮫女竟又活了。

還衝他笑開唇紅齒白的一張臉。

*

我爹出海那天，救了一條鮫女。

他用漁網一路拖著鮫女回了家。

我第一次看見那麼美的女人！

海藻般的長發濕漉漉地掛在腰間，眉眼生得無比美豔，一雙眼睛還是湛藍色的，隻是我好像看出了她的驚懼和不安。

“爹，既然她擱淺上岸了，你為什麼不把她放回海裏啊？”

我爹重重拍了一下我腦門，“她的魚尾不知道被哪個漁民釘傷了，還怎麼回去！也隻有我這麼好心救了她，要換成其他人，她早死了。”

我吃痛捂著腦袋，一看還真是。

那條絢爛的魚尾上有一個巨大的傷口。

一看就是被村裏專門捕魚的魚叉所傷。

我娘在看到鮫女的容貌後，就坐不住了，“家裏本來就沒什麼錢，以後還要供著一條鮫女就更艱難了，不然我們還是把她給放回海裏吧。”

“你個臭娘兒們懂什麼，鮫女渾身都是寶兒，聽說掉下來的眼淚還會化作珍珠。”

我爹兩眼泛出精光，粗糙的大掌朝鮫女襲去，“我還聽說上岸後的鮫女貌美重欲，我這不得好好滿足她。”

我娘拉住我爹的手：“祖訓說要善待鮫女，不然會有大...”

我爹直接把她踢到一邊，“再多吵一句當心我扇死你！你沒看見這鮫女直勾勾盯著我嗎，還不是想我好好疼她。”

這一夜。

我爹把鮫女直接拖到了裏屋。

我就睡在隔壁，聽見了數不清的嗚咽和痛哭。

第二天一早，我爹神清氣爽，整個人仿佛都年輕了幾歲。

他喊我進屋收拾。

我一進去就嚇到了。

鮫女躺在床上，胸前和脖子是各種可怖的抓痕和咬痕，那巨大魚尾上的傷口竟然還在流血。

她那雙漂亮的湛藍眼眸空洞洞的，不知在想些什麼。

鮫女都沒有雙腿，我爹昨晚到底都對她做了什麼！

“死丫頭！把床上還有地上的珍珠全部給我撿起來，下午讓你娘拿去賣了！”

我才發現床上全是一顆一顆細白的珍珠。

鮫女的眼淚會化作珍珠，這傳說竟然是真的！

我不敢耽誤，把珍珠全部撿進袋子裏，然後小心翼翼交給了我娘。

我娘掂了掂袋子裏的分量，又看了一眼裏屋，歎了一口氣。

“娘，你說我爹還會放鮫女回海裏去嗎？”

娘搖搖頭，她似乎已經預見了鮫女的未來。

對比娘的愁容，爹就不知有多高興了。

有了鮫女之後，他連出海捕魚都不去了，一回家有空就鑽進房間裏。

屋裏鮫女的哭聲幾乎就沒有斷過。

家裏每天都有一大籮筐新產出來的珍珠。

與此同時，鮫女尾巴上的傷口不僅沒好，身上的各種抓痕也一天比一天加重。

我每次撿珍珠的時候，好像都可以看見她眼眶中朦朧的水霧。

有一天下午，我趁爹不在，偷偷給她上了藥。

鮫女不會說話，隻會睜大眼睛，直勾勾看著我。

我感覺她好像想對我說什麼。

就在她伸出手，剛在我掌心比畫的時候，我爹就回來了！

他今晚喝了不少酒，直接朝鮫女撲了過去，

“他娘的老子又給劉老漢輸了不少錢！美人兒，今晚你可得好好地哭一哭，讓我把那些錢明天再加倍贏回來啊。”

我偷偷抬著眼皮。

我爹哪裏是在疼鮫女。

他完全惡狠狠咬住鮫女，痛得她湛藍色的眼眸再次滴下了珍珠。

這一次，還是顆紅色的血珠。

很快，村裏人就知道我爹養了條鮫女的事情。

劉老漢是第一個上門的，說自己從來沒有見過鮫女，想瞧上一瞧，過過癮。

我爹堵著門不讓進，“這鮫女可是我千辛萬苦救回來，每天捧在手心怕摔，喊著嘴裏怕化，不是你想見就能見。”

劉老漢掏了一把錢放進我爹手心，“不止是這些，完事兒了還有！包括你之前牌桌上欠我的那些，也一筆勾銷。隻要...嘿嘿，你能讓我進去見見這鮫女。”

我爹這才揮了揮手，讓人進去了。

劉老漢整整呆了一個下午！

出來後他臉上的褶子都笑撐了，“這鮫女果然是極品中的極品啊！那滋味，無比痛快！”

劉老漢打了頭陣後，之後村裏的男人們也紛紛前來，說想嘗嘗滋味。

我爹伸手。

他們塞了不少票子放進我爹口袋，出來後都是讚不絕口。

“她那尾巴也非常漂亮！從來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尾巴哩！”

“還得是老張厲害，撿了個這麼個好東西回來，我都感覺之前那幾十年都白活了。”

我爹讓我去打盆熱水給鮫女擦擦身子。

雖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我看見她的時候還是嚇了一跳！

那是怎樣一副慘狀，她上身幾乎已經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

曾經絢爛的魚尾，此刻也失去了光澤。

我忍不住拿來藥瓶，那是家裏上好的金瘡藥。

我爹進來看見，直接甩了我一巴掌！

“你給她上藥幹什麼！她要是傷口好不疼了，以後還怎麼哭，哭不出來怎麼給我賺錢！死丫頭，就和你娘一樣，沒一點腦子！”

我抖抖索索爬起來。

我爹罵罵咧咧讓我趕緊擦好鮫女的身體，他憋了一天，還沒發泄呢！

在他出門的時候。

鮫女忽然抓住了我的手，快速寫下兩個字。

【救我。】

在一番艱難的比畫下，我終於連蒙帶猜地弄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鮫女不是被我爹救上來的。

是她救了我爹！

那天我爹出海風大，漁船翻了，鮫女將他拖上岸，剛想走，卻被我爹一個魚叉釘住了魚尾，這才拖回了家！

我娘知道這件事後，連聲說真是造孽。

“娘，你上次跟爹說，遇到鮫女是要善待的，不然會怎樣？”

娘歎口氣：“不然海上就不會安生的，村裏會有大禍發生。”

“可是我爹和那些村民那樣對待鮫女....”

都已經可以說是萬分殘忍的地步了！

娘麵色凝重，“所以說我們得趕緊放她回海，不然以後真說不準會出什麼大事。”

事不宜遲。

這天，我們趁著爹又出去和村民打牌，找了個大水桶，把鮫女裝了進去，剛出村口的時候，卻忽然周寡婦叫住了！

“誒，你們娘倆這是幹什麼去？”

我娘不會撒謊，說起話來都磕磕巴巴的，“我和小丫打算去趕海呢，看看到時候能不能再網些魚蝦回來。”

“趕海你帶那麼大木桶。”周寡婦顯然不信，她揭開木桶蓋子，尖叫出聲，“你們竟然把鮫女帶出來了！”

她聲音格外尖細，一下就吸引了其他村民的注意。

我爹聞風趕來，當場給了我娘兩耳光，又狠狠給了我一腳，罵我們是賠錢貨！

我娘被爹打得奄奄一息，還被鎖進了豬圈，三天不許她出來，也不能給她一口飯吃，不然直接打死我。

我急得直掉眼淚。

我爹又重重給我一巴掌，“死丫頭，哭什麼哭！趕緊給我燒熱水去！要不是看你還能幹活，我早把你和你那賤人娘給賣了！”

當晚，爹不知道又用了什麼新手段，鮫女哭得異常慘烈！

第二天我再進去的時候，發現她魚尾上的鱗片也被我爹扒光了。

隻剩下了一條光禿禿的粉色肉尾。